云黛看着他复又苍白起来的面庞
,这样的李禅看起来可怜又脆弱,云黛心中一窒:“好啊。”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李禅环着云黛,心中安定无比。与云黛在一起的这两个月,是他三年来最快乐的日子,随着对小铁牛的了解不断加深,她的倔强、见识、聪颖还有刻苦,她展现出来的一切,让李禅越发确定,往后等太子还朝,王廷安伏法,等小丫头成为他的王妃,那时两情缱绻、诗书琴箫为伴,将是何等神仙般快乐的时光。
李禅入睡的速度比云黛想象中快多了,他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
他睡着了,云黛反而不想走了,今天的李禅憔悴又脆弱,还特别的幼稚。想起两人刚刚亲吻的画面,云黛忍不住小脸绯红,咬唇暗想:不止幼稚,还特别坏!
看着李禅愈发清癯的面庞,云黛暗自打算:等给爹爹报了仇,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一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郑楚见云公子蹑手蹑脚从房里出来,忙问:“殿下如何了?”
云黛小声说:“殿下睡着了,我在房里焚了点安眠的香,加上之前的药性,没人叫他应该是不会醒的。”
郑楚忍不住说:“因为云公子的事儿,殿下这两天都没怎么合眼,本来以我不该多嘴,只是云公子不可再如此了。”
云黛脸一红,点点头:“那我回去上课了。”
郑楚想起了李禅的吩咐:“那薛公子那边怎么说?”
云黛想了想:“我去通知子华,安排妥当了,我让冯三稍信回来。”
——国子学——
从遇真宫回程不比去的时候有李乐陪着开路,按辔徐行等回到国子学已经快要申时了,云黛看看时间,下午的第二节 课已经上了一半,紧赶慢赶的跑到下舍的学寮,进门一看,立时怔愣了一下,云黛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跑错学舍了,因为属于她的座位上赫然坐着一张青面——杜确。
云黛连忙退了两步看了看门口的牌子,是下舍没错啊,而且薛岳也在里面,狄羽也在那里闷着头……那杜确怎么跑来了?
她正惊疑不定呢,杜确他们已经先看见了她,杜确本来正和薛岳说小话,见云黛回来了,连忙朝他招手,做着口型‘易之,快进来~’。
他们这般作态,堂上上课的博士自然看的分明,看了几人一眼,对着云黛一抬手,示意他快点进来上课。
国子学不比别处,多的是手眼通天之辈,吴王被河南府尹打破头的事儿,一中午的功夫已经传得上下皆知,就连云非墨被晋王拉走给吴王看病的事儿,也是传得人所尽知。
这节课的博士来之前就已经听崔衍说了此事,原以为这云非墨既然有机会接触吴王这样的天潢贵胄,自然是应该多加联络,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此时见云非墨过来上课,既觉欣慰,又有些好奇。崔衍可是说吴王伤的不轻,一众太医
束手无策,居然还要请外面的医者来帮忙,这本来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了。但是这才什么时候,云非墨居然就没事人一样回来了。
那博士忍不住问道:“云非墨……吴王殿下伤势如何了?”
云黛刚走到半路,见博士提问,连忙转身恭恭敬敬答道:“殿下的血已经止住,应该是无碍了。”
博士点头道:“好,那你回座位上吧。”
这节课教的乃是律学,专门教《夏律》与《夏律疏议》,目的就是让国子学这些未来的官员们对于朝廷的律令、刑名都做一些了解。
本来国子监下面还有专门学律的律学堂,专门学律学的也都是出身较低不能参加正常科举的人,这才去参加专门的律学考从吏做起。也因为这个原因,国子监的学生对于这门课实在是不太看得上眼,甚至比不上同样是下四门的书学、算学这些课程。
书学练书法,一笔好字是士大夫的门面,算学因为户部的关系还有些地位,可律学呢?就算去做亲民官,谁身边没有专门的刑名师爷?
而且断狱治讼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决定升迁与否的不是你断狱断多断得好得,相反,考课最高的是“敦教化,无讼狱”,这样一来那个正经考科举的愿意学律学?
要不是王介大学士坚持认为,大夏以儒教治国,敦教化导人向善确实不错,但世有恶人,严刑峻法也是彰显教化的重要手段。所谓商申之学虽不可恃,然法理不可偏废。身为官员却不明律令,怎能治国牧民?这才硬加了律学课。
不过也正因为律学的特殊性,朝廷中真正精擅律学的无一不是律吏出身,现在的大理寺卿汪直、刑部尚书严厉之、御史中丞冯谏,作为大夏司法系统最高的官员,连他们对于律令都无法做到十分“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