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知道自己砸章那下有多重,即使有印笼装着,怕也摔得不清,心下惴惴:“能修好吗?”
“能啊,修不好就给你做个新的。”
云黛想了想,摇摇头:“不,我还是想要那个旧的,看到它能提醒我不要老使脾气。”
“不用如此,做自己便好,你如何我都……”李禅心头大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后面的话吐出,“如何我都喜欢。”
云黛抬头怔怔看着李禅:
“吃五碗饭也喜欢吗?”
“对,喜欢。”
“不会让你难堪吗?”
“一开始是有些难以接受,”李禅静静看着云黛,“但想到那样才是你,就释怀了。”
“骗人,就知道捡好听的说。”云黛眼神黯淡下来,“当时你生那么大的气……”
“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李禅急忙解释,“我气自己没发现你吃不惯汤饼,而是喜欢吃米,你看之后都让小厨房每日都做米饭了。”
李禅再次说:“以后我有什么做的不和你心意的,一定要告诉我。”
“嗯,好。”云黛甜甜依偎在李禅怀里,好想就此和他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不过最后,云黛还是咬牙起身说:“真的不能陪你了,我答应崔博士下午还要回去上课的。”
云黛起身将医囊拿过来整理了一下,又拿起金册比了比,金册不大不小,正好能放在药囊里原来放医书的夹层里。
忽然,云黛看见有一只手贼兮兮伸进医囊,那只手在医囊里左摸摸右摸摸,摸到一只小银盒,先捏在手心里确认了一下大小,接着手指又在银盒四周摸了一圈,看起来是在确定花色,最后那只手握着小银盒,飞快得又收了回去。
云黛先是好奇那只手到底要干嘛,没一会儿看到它居然带着自己的药盒逃走了,连忙去抢:“小贼!休走!”
只见手的主人——李禅,将那小小的银盒抓在手里,左躲右闪怎么也不还她。
云黛气鼓了脸:“好啊,堂堂吴王偷人家东西!”
李禅笑道:“怎么叫偷,我当着你面拿的。”
“不是偷,那就是明抢了?!大夏律里强取财物可比窃盗的罪大多了!”云黛柳眉倒竖,“再说了你当着我面又如何,我又没应允,不问自取是为贼!”
李禅面上一红:“那能送我吗?”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个小小的银盒,银盒上錾刻着一朵如意云纹,刚刚云黛给他看伤的时候,他看到云黛药匣里有大大小小一套银盒,看着就是特意给她打的,应该都是她平时装药的,这个盒子最小,刚才给他黏伤口的,药就装在这个盒子里。这个盒子上有些不均匀的灰黑,还有一层光亮的包浆,看起来是常拿出来放在药炉边,又时常攥在手心里摩挲才会有的痕迹,总之定是她的常用之物。
见云黛气鼓鼓看着他,一副非要回来的架势。
李禅自知理亏,嗫喏道:“我看这盒子精巧得很,而且里面的药膏也已经用尽了,现在就只是个空盒子,可以送我吗?”
“你……你要这个干嘛,又不值什么钱。”云黛也不是舍不得这个小银盒,她只是不明白李禅拿自己的旧药盒要干什么,“这个都被我用旧了,我给你买个新的呗。”
“就是要你用旧的,”李禅把那银盒捏在手里摩挲着,柔柔望向云黛:
“我想要个信物。”原来那日云黛说要和他一刀两断,李禅想了半天,除了胳膊上被她咬出来的两个牙印,一件她的东西都没有。
见云黛不说话,李禅以为她舍不得,软声道:“若是觉得少了不成套,我再命人给你打一套或者单独打一个也行,这个就给我吧。”
云黛想了想,从医囊里拿出装刀针的银匣,利落的从里面抽出一把银柄的小药刀,李禅看着满眼的刀针吓了一跳,刚想把小盒还回去,就见云黛手起刀落,割下了头上的一绺头发。
然后两手翻飞将那绺头发编成一条细细的辫子,接着扯了两段线将两头都系住。
李禅见她割头发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意?原本民间恋人互赠青丝以表情意都是风俗,就连结婚的时候都要专门割一缕头发结作一处,意为结发夫妻,白首不离。他看见云黛素手翻飞,将那头发绾作一个精巧的发辫,一时竟是看得痴了,
云黛见他发呆,从李禅手里夺过银盒,将头发盘好放进盒子里,复又还给李禅:“给,这个信物可和你心意?”
李禅先拉过云黛看她割去头发的地方,怕她毛手毛脚把自己割伤了,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勉强在云黛毛毛躁躁的小脑袋后面找到一簇支棱出来的头发,想来刚刚应该割的就是这里,倒是不妨碍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