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倩儿点头:“是啊,他呢,是占了个巧,从宗正寺下手,他本来就管这宗正寺那一摊,他要查别人不好说什么。宗正寺少卿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还算干净,也就不怕他查。本来么,宗正寺的账,明面上的,就是一堆和尚道士的度牒,外加宗室戚里的名册俸禄赏赐,相比起工部、户部、太府寺这些地方的油水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这才有这么个可乘之机。”萧倩儿拍了拍手,“但是这账目一旦细细查起来,再简单的账目也都不简单了。小小的宗正寺里,牵着洛阳多少衙门?后面又有多少人藏着?一旦等他们回过味来,还能容李禅慢慢查他们?”
裴耀卿啧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好像这李二一开始查账,就跟进了鬼门关一样?”
“本来就是,这些账目查到后面查的是什么?是,李二可能一开始并没想那么多,查点账目,弄点钱,最好再弄点粮,能把眼下灾民的危机先度过去再说。可是落在别人眼里,他们会相信堂堂吴王,冒着被弹劾的风险暗中查账就为了那点钱粮?”萧倩儿对着裴耀卿晃了晃手指,“只要你动了,那对面就不会善罢甘休。也就是李二这个身份,要是换个人,这会恐怕人都该被贬到潮阳去了。”
“嘿嘿,夕贬潮阳路八千啊!”裴耀卿搓了搓手,“这么说李二这个挡箭牌还真的不错,够大也够结实,关键他自己还很自觉,一有事自己就站出去了。”
萧倩儿听完气笑了,推了他一把:“去去去,不用你出面你还挺高兴是吧!”
裴耀卿佯装跌倒:“哎哟哟哟,心疼了啊,唉,就知道心疼木樨弟弟,从来也不心疼我这个裴家哥哥。”
两人拌了几句嘴,萧倩儿正色道:“不说笑了。不过光让他站在前面估计不够。他毕竟是陛下的儿子,裴相又那么看重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往坑里掉的。”萧倩儿点了点下巴,“到时候免不了多找几个人出来一块儿,对了!保不
齐你也得出点力。”
裴耀卿喊冤:“我还不够出力啊?你知道这段时间河南府为了灾民这点事情忙成什么样了么?那真的是手脚朝天睡不安寝,光是调拨钱粮物资,安排城内外的灾民过冬就折腾的我去了半条命。”
萧倩儿笑道:“好啦好啦,知道裴哥哥也辛苦。”
“诶!有妹妹这句话,我累死也值了!”裴耀卿突然啧啧羡慕道,“要说还是李二身体好啊,打从他回京之后几乎就没怎么休息吧?除了太子大捷的消息回来之后灯会那两天,几乎就是天天忙个不停,宗正寺的事情不够,后来还专门向陛下要了个救灾抗疫的差使,城外疫情、灾民的事情千头万绪,筹备钱粮、募集药品、商量对策那都是熬人的事情,这还不算,还要找你查账,还要在朝中跟那些大臣们打嘴仗,真是想想都觉得吓人。真搞不清楚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李二活的比我们都辛苦。”萧倩儿突然脸色一黯,“身在天家不自由,富贵闲人最难得。咱们又何尝不是呢?”
“富贵闲人最难得……其实也不见得,嘿嘿,我觉得萧尚书就做的还可以啊,当着户部尚书,事情交给你来做,大概是开国以来最清闲的户部尚书了吧?”裴耀卿坏笑一声,“说起来萧家妹妹你还得多谢我,当时萧尚书上的那份剳子是怎么想的?那时节上这种奏折,那不是找不痛快么?要不是我和李二反应快给挡住了,真让这份剳子下政事堂廷议, 出了事情,朝廷不拿萧尚书开刀才怪。”
萧倩儿目光看向别处:“呵,我不是他,我爹怎么想的我怎么能知道?他虽然不擅长理财,但是官场摸爬这么多年,肚子里的门道远比我要多,我想他这时候突然上这么一份剳子,应该是动过思量的,这份剳子只怕也未必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吧。”
裴耀卿罕见的没有说话。
萧倩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我觉得他还是有些失算了, 不管背后有什么目的,他身为户部尚书,随便呈上一份这样错漏百出的奏折,对于他的威望和声誉都有影响。本来他做了那么多年户部,陛下就多少有点提防了。陛下把这份东西给你们看未始不存着趁这个机会敲打敲打我爹的意思。说来说去还真是要多谢裴大,要不是你那一句‘哗众取宠’,现在还不知道是一番什么天地呢,说不准,朝廷闹来闹去,最后反倒遂了成德王廷安的愿呢。”
裴耀卿哈哈笑道:“跟你开玩笑呢,就不说我跟你的关系,萧尚书也是我爹的老同僚了,当时萧尚书去户部还是我爹建议的,于情于理,该帮还是要帮的。至于说那个王廷安……从成德事发到现在也两月有余了,他除了送夏税上京这一招确实高明之外,其他的招数实在没看出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