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确:“谢祎,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你有今日之报一切皆由自取,怪得谁来?至于你说易之如何如何,身为孔门子弟却听信道听途说,乃至口出恶言何等无耻?便是云非墨真的名不副实,恩科之后自有公论,哪里需要你在这里指天誓日?!你若真还有廉耻自当回去改过用功,修身明志,以图报国,可是你却在这里狺狺狂吠,简直是斯文扫地!亏得你已被逐出国子学,不然我真的要羞与你这等
竖子为伍!”
国子学门口这会也聚了不少学生围观,本来听谢祎骂的起劲不少人还在指指点点,杜确这一骂之后,围观之人都转向谢祎小声议论起来。
谢祎刚才也是给气昏了头,此时一看杜确已经站定上风,一时也想不出如何反驳,再待下去只会更加丢脸,只得狠狠看了一眼三人,便落荒而逃。
谢祎一走国子学门口的人自然也就散了,三人重又上路。
薛岳见小易之默然无语,知道谢祎那番话他可能是听进去了,故意一脸不以为然,捅了捅他:“易之怎么了?那个谢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种无耻之徒的话就和小狗汪汪叫似的,谁会相信啊?”
杜确却摇了摇头:“子华,这个谢祎人虽然无耻之尤,所言倒也不是全无道理,易之现在的名声大多建立在两位殿下的举荐之上,虽然也有永昌奇案和行卷,但那些毕竟都是旁支,关键还得落到恩科之上。所以这段时间易之还是要多加用功,只要你自己学识上来了,那谢祎说的那些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薛岳摇头晃脑道:“杜确你说的容易,学问又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哪那么快就能补上来?再说了人家真要说你,你就算再好人家也有的说。所以要我看关键还是放宽心,他爱说随他说去。我记得以前不是有个人说过么,笑骂由你,好官我自为之,虽然无耻了一点,但是我觉得就是这么个道理。”
两人说的热闹,云黛在一旁却没什么表示,闷闷的走了一路,到坊门口独自上马走了。
第308章 一定要读下去
云黛是真的有些不高兴,她这一天的心绪大起大落,早上听崔衍讲课觉得国子学简直就是光芒四射的象牙之塔,到了中午遇到他们七人围殴自己,又让她想起了在卢龙州学时的情景。
云黛不通儒学是有缘故的,她身为节度使的女儿,照理说有条件接受最好的教育,如她的姊姊太子妃自不用说,两位兄长虽都是武将却也都是熟读诗书的。但是云黛因为身体原因,自幼在道观长大,并没有机会接受最正统的儒学教育。从道观下山后,云麟将她送到了州学,结果那段学习的经历反倒让她彻底远离了儒学。
当时卢龙州学的山长是正经的科举出身,治学很有些名气,但是性格有些倨傲迂腐。加上他出身诗书世家,本就对云麟这种武官非常瞧不上,虽然表面上对云麟保持了对于节度使的尊重和礼遇,但背地里却经常发表对于云麟的种种非议。
当时云黛刚满十岁,回家之后每天在府里折腾个没完,云麟就想着将她送入州学,让她学学规矩,也认识认识同龄的朋友。结果那个山长觉得云黛身为女子,抛头露面到州学去上学本就不成体统,云麟这么做根本就是公器私用,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加上云黛在道观玩闹惯了,从来没什么规矩的概念,更是惹得山长厌恶不已。
要只是这样也还罢了,云黛这个年纪也就是开开蒙,练练书法,熟悉一下语韵、经典罢了。可是没成想云黛从小跟着师傅学字,书法眼界极高,上了几次课直接指谪山长的字匠气太重,把山长气的不善,这下梁子可就算结下了。
须知云黛在道观里是以道经医经开蒙,平素免不了跟着师傅写写医方画画符咒,书写时尝尝不自觉带出些不合规矩的异体字。这等事情本来都是小事,可是山长心里存了芥蒂,在学堂将云黛的字单独拎出来,好一通嘲笑。
跟云黛同岁的小儿,还不能够判断是非对错,连山长都带头笑话,学生们自然也更肆无忌惮,下课后对小云黛恶语相向,乃至于出手推搡的也不在少数。
小云黛本来想听师父和父亲的话,好好学做一个大家闺秀,起先并不还手,可几天之后,那些学生以为她好欺负,更加变本加厉,一日,有个同学在上课时将她的毛笔砚台和书包都丢出了窗外。
那山长好似没看到似的,小云黛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上去就把那人摁在地上揍了一顿,山长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打她手板,云黛更是气得跳脚,几下将山长锤倒在地,从腰间掏出小刀,几下就将那山长的胡子头发都给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