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清雅出尘的人物怎么就能跟“阎王”联系在一起。
那绯衣官员笑吟吟的抬了抬手:“各位举子早,我叫崔衍,乃是国子学的博士。你们可以叫我崔博士、崔大人。同时我也是你们今天入舍考的考官。下面我叫到名字的就上前答到,点完名我带各位进院考试。”
说完崔衍从袖中抖出一张纸来开始念名字:
“广陵薛岳!”
“到!”
“建州谢祎!”
“到!”
“成都杜确!”
“到!”
“广陵云非墨!”
云黛乍一被叫到名字愣了一下,赶忙叫道:“是我!”一面跑上前去。
崔衍听云黛回答的不成体例眉毛一皱,寒声道:“云公子,要答‘到’,怎么,名满洛阳的云非墨连官话也听不懂么?”
云黛涨了个大红脸,讷讷道:“是,到!”
崔衍也不理云黛,挥手叫她站上台阶,结果云黛走过身边时崔衍无意间瞥了一眼云黛的穿
着,眉毛一挑,轻轻咦了一声,旋即又恢复正常,接着将名点完。
平时国子学考试有固定的的考场,但是这次入舍考人数太少,所以并没有用西边专门考院,而是直接在先圣祠前的院子里搭了棚子作为考场。
崔衍带着众人礼敬完至圣先师之后,这才安排各人落座、发下卷子,道是辰时正刻开考,巳时末刻收卷,下午则是未正开考,申末结束。
云黛拿到卷子之后翻来调去看了几遍,一张脸登时垮了下来,因为在薛岳家吃了个饱饭,这会身上倒是不冷了,但是心里却是凉得不行。
这卷子上写的都是啥呀?什么“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又是什么“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 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来来回回就像是绕口令打机锋一样,云黛看得头晕脑胀,连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又怎么能根据这些内容写什么答卷?
因为二十来个人在院子里面围成一圈,云黛一抬头就能看到其他人正在奋笔疾书,就连薛岳都在拿着笔在纸上点点画画,只有她一个人呆愣愣的拿着毛笔发呆。
云黛发了一会呆却发现自己面前的砚台里的墨都已经干涸了:因为是室外考试,为了防止天寒砚台里的墨汁冻上,所以每个考生的桌子底下都摆放了一个炭炉,这样一来既能取暖,也能暖砚,坏处就是,墨也特别容易干。
云黛一面重新研墨,一面拼命得想要回忆起昨天李禅给自己范卷里的内容,还有今天早上李禅跟自己说的关于考试的关窍,可是直到满池墨都磨得黢黑……云黛还是脑中空空。
她心里哀叹一声,这下子回去李禅可有得说嘴了,谁让自己不听他的了?可这能怪自己么?自己就是想听也得听得懂啊!人家都是自小寒窗苦读十几年,她咧?她打小在道观和家里胡闹了十几年,这其中的差距哪里是随口说两句就能弥补得了的?
再说了,自己也没有李禅那个脑子呀!
第259章 谁是云非墨
考了一会儿忽然外面喧哗起来,原来是国子学的学生们课间休息,这先圣祠本来就是开放的所在,现下作为考场难以禁止学生在院子外面围观。
不少学生挤在围墙外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不少人还在交头接耳,云黛听得分明,这些学生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是:杜确、谢祎还有她自己。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有人叫道。
“谁谁谁?你找到谁了?”立刻有人凑上前去询问,“是云非墨么?”
“是杜确!”
“呿!杜确那么大张青面还用你找?我们早就看见了!我们是要找云非墨!”
“那也得找得着啊!”那人委屈道,“你也说了也就杜确容易找,咱们又不能进去挨个问,你是不是云非墨,这哪能看得出来谁是谁?”
“还说呢,云非墨你没找到,谢祎你不也没看见么?亏你还自夸目力超群,我看呀就是狗屁。”
“那能怪我么?谢祎脸上又没什么胎记,他就是少了两颗门牙,他不张嘴我怎么认得出?”那人立刻反唇相讥,“至于云非墨就更别提了,你总不能以为她是穿着女装过来的吧?哪那么好找啊!”
“不过你们说这传言是真的么?”一人压低了声音,“这个云非墨真是云大都督的女儿云黛,那个河朔云娘子?不是洛阳传言她已经坠崖而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