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先是点了点头，原来是陛下叫自己多读书啊。说来自己以后是吴王妃，陛下不就是她公公？想到这儿云黛脸一红：“啊？陛下也知道我读书少吗？”
李禅长叹一声：“这如何能不知道，燕朝时陛下照例问春会事，提起了几个举子，其中也包括你，蔡尚书说你……”
云黛咋舌，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春会居然也能上达天听：“说我什么？蔡尚书在陛下面前都说我啥了？”
李禅无奈地眨巴着眼睛：“还能说什么？你昨天慷慨陈词，把蔡尚书彻底得罪死了，要不是你双王俱保，又有《永昌奇案》傍身，蔡尚书言辞还算客气，但也就差说你乡野村夫草包一个了。”
云黛嫌弃道：“呿！堂堂尚书，这么小心眼！他也不看看自己写的什么劳子的闺怨诗，腌臜下作！”
李禅心说这是人家小心眼的事儿嘛。他抬眼，看云黛皱着小眉头，腮帮子也气得鼓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捧住这颗气鼓鼓小脑袋：“算为夫求你，进国子监以后，多苦学，少说话，特别是国子监的王大学士和崔博士，你若是把他俩得罪了，咱俩就准备着收拾包袱去江南吧。”李禅一低头，一片乌发发如缎如水般从背后滑到身前。
散发的李禅全然不同平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文稳重，反而生出一种半仙半妖勾魂摄魄的惑人感，云黛一时有些痴了。过了一会儿，才很不理解道：
“……为什么要去江南？”云黛并没在意李禅提到的王大学士和崔博士，反倒被后面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李禅没好气道：“我是吴王，若是犯了大罪按例都要放归封地，我不去吴地去哪儿啊？”
李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放归封地去到江南，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江南偏远，又不失富庶，生活该是比在洛阳还要惬意些。到了那里，他便可以彻底远离朝堂，那里谁也不认识李禅，就算知道有一个因罪贬斥的吴王也不会在意，这样一来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礼仪规制。而且既然已是罪人，也不会像在京城，有那么多人情世故需要打点。
到那时候自己和这个小丫头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她不喜女装，不喜那些繁文缛节，到了江南，没了京城那么许多亲亲眷眷，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穿衣打扮，那里天高皇帝远，什么礼仪规制也管不到她。到那时，自己也不用日日上朝，他们两人每天游山玩水、钓鱼打猎、读书弹琴……等她再长些年岁，他们生几个小家伙，那真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只是这番话，李禅是不会讲给云黛听的，现在收束她性子还来不及，哪会让她有这个倚仗。
想到这儿李禅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可通音律吗？”
“音律？你指什么？我学过一些琴和箫，箫一般，但琴弹得还行，”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云黛有些懵。云黛幼时在道观中，道观因为经常要奏乐敬神，是以道士们多少都会一些乐器，有些还相当精擅此道。山中日子无聊时，云黛也跟着他们学过一些。
李禅闻言心中大喜：“哦，你还会抚琴？都会什么曲子？”李禅原以为云黛出身将门，性子又颇有男子气，想来云麟夫妇应该是不会特地培养她音律方面的能力，李禅本已做好了云黛对音律一窍不通，甚至还有过她可能不喜音律的担忧。
“会什么曲子？唔，除了九弄，还有常见的胡笳、渔舟唱晚、阳关三叠、梅花三弄这些都没问题呀，至于其他的就多了，山里日子无聊嘛，只要是原来山上家里有的曲谱，能打得谱都打过……哦，对了，回家以后师父还寄住在我家好几年，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和我斗琴，”云黛歪头想了一阵，“对了，师父说他虽然是道士，但是却不是蜀派的，而是什么广陵派的……”
李禅认真听着，心中涌起了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巨大欢欣，柔声道：“广陵派？听闻是蔡邕在南方时所传的了，什么时候能弹给我听？”李氏一族都酷爱音乐，皇帝李贤的羯鼓打得天下无双，李禅则更爱弹阮，想到日后不这么忙碌了，他与云黛可以时不时同奏一曲，心头涌起一阵热切期盼，脸颊轻轻摩挲着云黛的发顶。
第216章 配不上你是吗
云黛怎么会知道李禅的心思，不解得问道：“怎么啦？问这个干嘛？国子学也会考音律吗？”
李禅被窥破心事般两耳刹时通红，忙说：“不，只是随口问问。”
云黛重重点头：“好吧……可是，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要去国子学。”
李禅迅速调整了心绪，笑道：“蔡尚书说你不学无术，但陛下觉得你是个人才，还是个福将，所以就与蔡尚书约定，把你送进国子学，国子学十天一考，到春会前还有十场左右的考试，若你一个上等都没有，就不准你参加恩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