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事情?”皇帝也没想到李禅居然给自己弄出这么一个‘惊喜’来。
“灾民,时疫。”李禅回答的很简洁。
“吴王莫非是昏了头么?如今是什么时节?怎么可能闹时疫?”立时就有官员跳出来质疑,“若说灾民,下官日日从天街来往,也没见洛阳城内有什么饥民,至于说城外,裴大尹月前就已说过,眼下也不过数千之众,就城外的佛寺道观便足可应对,何来什么能叫洛阳万劫不复的危机?吴王这么说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吧?!”
“原来是御史中丞冯大人!”李禅抬了抬手,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无:“冯中丞说灾民不过数千,寺庙道观就能料理。且不说佛寺道馆是不是真的能够容纳数以千计不断增加的灾民,我们身在庙堂,难道就能眼看着大夏的百姓受饥馁之苦,只能去求助神佛,而官府却毫无作为?!”
李禅步步紧逼:“冯中丞说城内无灾民,哪敢问冯中丞可知道如今洛阳是个什么局面?”
御史中丞冯谏被李禅逼得撤了半步:“什么什么局面?!我不知道吴王在说什么!”
李禅寒声问道:“冯中丞可知如今洛阳城内米价如何?”
“米价?”冯谏一愣,“今岁大旱,米价该当比往年高些。”
“只是高些?”李禅步步紧逼:“我三年前离京之时,洛阳斗米两文,可是昨日南市上,斗米高至三百二十文,如今米价一日三变,照这样下去,斗米千钱也是旬月之事!冯中丞身居高位,统领兰台,自然不愁吃不起米。可是百姓呢?中丞手下的官员呢?朝廷为了节省俸米,做一休一之事,冯中丞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冯谏木然点头:“那又如何?”
李禅转头问户部尚书萧慎:“我敢问萧尚书,洛阳城内九品官员的月俸是多少?”
一旁的萧慎显然是不理解冯谏
的无知,在一旁淡淡地道:“九品京官,月俸一贯五。”
“一贯五!”李禅声音高了起来,“若真的有朝一日斗米千钱,朝廷九品官员,一月月俸甚至买不了两斗米,城中百姓更不必说!真到了那时城中要有多少百姓因为买不起米而成为灾民?!冯中丞说天街之上无饥民,难道要等天街之上都饿殍遍地,中丞才看得见么?!”
“吴王!冯中丞也只是说了自己的见解,不必如此咄咄逼人,”皇帝挥手示意李禅得饶人处且饶人,“吴王既然说到了,洛阳粮价飞涨,河南府不止上过一次奏本了,户部可有什么办法么?”
萧慎的声音有些低沉疲惫:“洛阳府库,往年最少也要积累三年存粮,前些年年年大熟,洛阳存粮多至七年。照理开洛阳府库,平抑粮价也无不可。但今年大河以北皆旱,各地税粮只有不足一半,朝廷用度、西北用兵之粮草,全都仰赖洛阳存粮,如今洛阳府库存粮早已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勉强够阖城一岁之用,这是绝不能动的。如今天气渐寒,漕运封冻,南方的粮食难以入京,想要平抑粮价,实在是千难万难……为今之计,就只有等开春运河解冻,调南方的粮食入京。”
萧慎顿了顿:“至于河南府的情况,亏得大尹准备的早,河南府还有几千石粟米,省着些用,勉强可以过冬吧。”
萧慎的话说完,冯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洛阳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却叫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既然洛阳已经是如此局面,为何还要搞什么三日欢庆,干脆撤了庆典,岂不是更省一些?”
左右仆射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骂,这个冯谏仗着自己状元出身,又是世家子弟,平素就只会写写道德文章,内里简直是个蠢货。粉饰太平粉饰太平,太平哪有不用粉饰的?朝廷局面越是艰难,对外越是不能示弱,若真是天下人都知道朝廷空虚,那才真是天下乱矣!
冯谏见一干大臣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也知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当下改换战场:“物价腾贵,虽然影响民生,但萧尚书也说,勉力支撑待到明春南方粮食入京,物价自然回落。吴王说此事会陷洛阳于危难,我以为还是言过其实了!”
李禅已快给这位冯中丞给气乐了,也不在理会他的诘难,转而向皇帝道:“陛下,自古以来,凡大灾之年,必有大疫。且今岁旱灾,时疫已然初现,成德、卢龙两地具报有时疫,臣在河东,也闻时疫之凶猛,中者十中不活一二,后虽有验方,仍是十有三四死于时疫,河朔之地,家家缟素,户户悲声。适才所说的《永昌奇案》对成德疫情亦有记述。臣自接诏,从河东回洛阳,一路上便在收集各地灾民之情况,河朔之地本就灾情颇重,成德变乱,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