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拿起来,只翻了几页便觉头昏脑涨,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看,越是看越是觉得委屈难过,最后索性耍起赖来:“臭李禅,刚刚还说什么唯我马首是瞻,现在就这样难为我!我就是写不出来啊!你还这样逼我,我又没读过这些书,也不会写这样的东西,你分明就是欺负我……”一开始还有些表演的成分,可到后面越演越真,竟是动了感情,真的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哭起来。
云黛这动静引得门外的护卫都忍不住侧目,郑楚见状连忙挥手让护卫们退开,又仔细将门关紧,这才偷笑着的离开。
李禅看着哭得小花狗似的云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却知此时不能由着她性子胡来,板起面孔道:“你要哭也随你,总之事情还是要做完。到了晚上功课做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云黛被李禅吓得眼泪都干了,又试探着干嚎了两声偷偷看李禅的反应,没成想李禅居然全不吃自己这一套,云黛硬着头皮又嚎了一会儿,李禅依旧毫无反应,云黛只得撅着嘴巴乖乖铺开纸,老老实实的准备做功课。
她可不知道,李禅自幼一直代管他弟弟妹妹的学业,连太子李玄这样的‘小霸王’、李乐这样的‘泼皮猴’在他手下都老老实实服服帖帖,云黛的小伎俩又怎
入得了李禅法眼?
更让云黛抓狂的是,李禅不光给自己布置功课,而且他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的桌上,拿着自己的策论在那里认真修改。
这跟自己家那些西席全然不同。一般西席布置完功课,都是让学生先诵读、熟背,自己在旁边或假寐或读书,有些还要小酌几杯。
可李禅是如此的认真专注,弄得云黛想要偷懒耍滑都觉得很有负罪感。
第106章 云娘子,要不要比比看
特别是用过午膳的午后时分,云黛困得眼皮都在打架,看着旁边的李禅还在奋笔疾书,云黛困得实在受不了,学着道士的模样随手捏了个诀,对着李禅口中念念有词:“瞌睡虫快过去,让他睡觉吧,睡觉吧……”只要李禅睡觉了自己也就能休息一下。
结果瞌睡虫没过去,却换来了李禅回眸冷冷的一瞥。云黛给他看的两颊绯红,只能咬牙,狠命掐了几下大腿,振作精神继续跟功课作战。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一直用功。等到李禅终于搁下笔,已到了晚膳时间。不等李禅吩咐,郑楚将早已备好的晚饭送进来,云黛这还是头一回跟李禅一起吃饭,发现李禅吃饭的速度极快,搞的云黛也不自觉得加快了速度。在郑楚进来将餐具收走的时候,云黛估摸着这顿饭比自己平时起码快了一半。
云黛这边刚准备端起饭后的茶汤休息一下,李禅却从桌上将改完的文章递了过来:“这是我下午帮你改的策论,大体上还是你原来的样子,只是根据不同的投卷人改了一下侧重。你看看辞句用典有什么看不懂,或者看不习惯的吗?”
云黛几乎要背过气去,这人都不用休息的吗?!但人家辛辛苦苦帮自己改了,她又有什么理由抱怨?
展开一看,李禅改得这几篇可并不像说的那么简单。虽说都是用云黛以及薛岳那边改过的原稿作为基础,但经过李禅的增减调整后,就成了几篇立意、格局全然不同的策论。其中一篇最接近云黛原稿的,略说河朔情弊,旨在以攻守之势、王霸之辩论证朝廷当复成德,讨不臣,激扬铿锵,如同阵前檄文,读之令人热血沸腾;而基于薛岳修改稿的几篇则各有侧重,或辨析神宗以来藩镇之弊,或详论河朔三镇交通情弊,或探究朝廷法度防微杜渐。虽然内容都不出原稿藩篱,但分开之后各有阐发,反倒比原稿论述的更加清晰明了。
云黛一口气读完,暗自咋舌,她虽然拙于文辞,但好坏是一眼即明。李禅不愧是父亲口中那个完美的吴王,这几篇策论,文词犀利,条例清楚,而且行文质朴精纯,书法也是工谨严整,活似印刷出来一般。
云黛拿着这几篇东西张了几下嘴,最后冒出一句:“写得太好了!你写成这样我哪里敢改啊!”
李禅闻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给你看不是要你夸我,我这是在帮你捉刀代笔,不是一味的写的好就可以。行文用词得符合你的身份习惯,否则容易叫人看出破绽。你再看看,其中若有你看不明白的,或者不常用的语句得按照你的习惯改掉。”
云黛这才明白过来,又仔细看了几遍,将几处不大明白的地方,和不太认识的字圈了出来。
李禅拿过来一看,云黛圈出的大多是经史之中的典故和本朝的一些掌故旧闻
,以云黛的见识而言确实不大可能知道,为防自己理解有误,又询问确认了意思,略加思索,提笔在旁边改了一下又拿给云黛再看。确认无误之后,递到云黛面前:“既然没有问题了,你这就拿去,今天照着这个誊抄三份。今天也不用太晚,抄完就早点睡吧……对了,字写工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