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猜测,信件的内容你婶娘并不知道,否则把柄落在她手里,她今天就不是这种试探挑拨的态度了。”
“你的意思是……?”
“这事情不像是季华干出来的,更像是女子间的挟私报复。我记得,那个姜茵对你敌意也不小,也许是她知道你和季华信件往来,迁怒于你,却不知道信的内容。”
“你说有理,婶娘今日说的话,像是有意挑拨你我二人关系,确实更像是姜茵的行事逻辑。不过,这也只是猜测,不论因为什么,我这婶娘既与姜府有来往,总不是什么好事。”
“这事,你父兄那里不好多说,你身边又只有个浣纱机灵些,得随身护着你。我在你府内安排些丫头,盯着你婶娘他们母女的举动为上。”
秦柔没有回答他。
又是半晌的沉默,吱呀一声,韩惟轻轻推开轿窗,低声道“闷得很,我把窗打开。”
月色泄下,落在他未遮挡的那半侧脸。
秦柔难得在韩惟眼中见到那么多的情绪流转。
她知道,这是韩惟的好意,说到底,无论秦家出什么事情,韩惟本都能够独善其身,秦府的事,与他这个假夫君有多大的关系呢。
可,就算,就算,他不是纨绔,就算他没有别的癖好,就算他这样体贴地为她着想,但她终究不属于这里,她终究是要离开的,她不该有任何多余的牵挂。
“多谢你。”秦柔偏过头,声音几不可闻。
韩惟却眉心一动,回头看着月光下眉目敛情的秦柔,隔着月色朦胧,这么近却又那么远。他好像伸手就能握住她,却好像一伸手她就会消失在这月色中。
*
姜府,姜茵往姜敖的书房去,丫鬟在她身后端着安神汤药,向她禀道“听说,秦柔回家的排场可大了,归宁的礼整整备了一条街。”
“乡下来的丫头,自然只会摆这种排场,以为东西越多,越显得她那夫君看重她,虚张声势而已,对了,那个海氏怎么说?”
“说是秦柔二人,肩比着肩,脚挨着脚,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连她屡屡提及秦柔婚前与姑爷有信件往来,也不见那个韩惟脸色有丝毫变化,言语间仍维护秦家丫头。”
“不动气?那就只有两个原因,要么隐忍不发,要么两人不过是在做戏,哼,本就没有情愫,自然是不会动气。”
“姑娘,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海氏那边,你勤跑着些,她日后必然有用。”姜茵想起旁人说秦柔与韩惟郎情妾意,忍不住冷哼“谁不知道那韩惟是什么人,装什么夫妻情深?我定要让这两人在所有人面前原形毕露,她敢对我的夫君动心思,我就让她夫妻不睦,阖家不宁,放心,那个韩惟还有把柄在咱们手中。”
“姑爷今日比日前好多了……”
姜茵蹙起眉头,她和姜敖都是后来才知道,是秦柔约他,他才中计被伤“少提他,我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没出息的东西……”
“哪里有人这么说夫君的。”
姜茵回头,见姜敖缓神情不悦步走到她身前,小厮扶着季华在后,忍不住气道。“爹!我知道父亲看不起我们做女子的,可如今您还没看明白吗?您不能只靠着相公。”
“我不靠着他难道靠着你吗?”
“可他没出息!人家手都不用招,他上赶着往挖好的坑里跳。”
“那你呢,你的手段是什么,只会盯着秦家那个丫头。”
“那个丫头盯着相公不放,必然有缘故。爹,您可不要犯轻敌的糊涂……”
“放肆!你以为,秦家那丫头下的套,是她自己的主意?她自小在漠北长大,与我姜家什么仇?什么怨?季华说,那秦家丫头口口声声说是要为秦素报仇,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与秦素有什么来往?无非是她爹和小皇帝在后指示,想要断我姜家的左膀右臂!”
姜茵闷声,她知道姜敖说并非没理,除了姜敖说的这个缘故,她也想不出别的缘故。
她本以为,秦柔是对季华动了女儿家的心思,可如今看来,不过是用美人计让季华放松警惕。
可即使这样,姜茵还是不服,季华,竟然会蠢到对那个秦柔动心?
“好了!你回房吧!”姜敖素来不允许姜茵参与过多政事,在姜敖眼里,季华这次吃亏,显然已是他与小皇帝争权之果,他没有多少心思放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季华道“您别生茵儿的气,是我不中用。”
“你也确实不中用!以后还敢在不明不白的女人身上动心思?”
“您放心,这笔账我自然会找他们秦家算清楚。我今日竟然被秦家一个丫头耍了,以后我誓与秦家势不两立。我一直以为,秦家是中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倒向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