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拙言给她一个夸赞的眼神后,干脆不再理会韩瞻鼎,只又问林岁晚道:“晚晚初到临川府时,可还记得此地是何面貌?”
林岁晚猜到了祖父的用意,十分配合道:“去年初到临川府时,此地贼匪横行,田地荒芜,百姓麻木,毫无生机与希望可言。”
赵拙言捋了捋胡须,继续考教道:“那依晚晚之见,临川府前后之变化,皆是因何而来?”
林岁晚想也不想,便肯定道:“因为治理者不同,只有心怀百姓之人,才能造福一方!”
赵拙言欣慰点头,意有所指地看着韩瞻鼎道:“然也,可若心怀百姓之人,却无治理天下的资格,又该如何?”
林岁晚心道:能如何?要么造反,要么就收起自个那颗悲天悯人的心呗,不然还能如何?
这话林岁晚并未说出口,可赵拙言和韩瞻鼎却都明白。
可韩瞻鼎却面露讽刺,显然还有不同意见。
赵拙言见此更加头痛,连忙寻了一个借口,起身开溜了,将这个阴阳怪气的小子扔给了自家外孙女。
韩瞻鼎气恼不已,只觉赵先生这是理亏还不让人说,当真是好不讲理!
见晚晚冲自己笑得讨好,韩瞻鼎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酸溜溜道:“哼,赵先生也好意思说心怀百姓,难不成京师百姓就不是百姓了?不过是诡辩罢了,你竟然还帮他,不帮我。”
林岁晚有些心虚道:“韩哥哥,我琢磨着外祖父或许也不一定就真的是心怀全天下的百姓,他或许只是心怀自己的执政理想而已,你就别跟他怄气了嘛,除了凭白惹来一腔郁气,根本就左右不了什么。”
自古以来,搞政治的有几个是不心黑的?拯救苍生黎民都只是借口,实际上要么为了提高自己的利益和地位,要么是为了实现个人的成就和理想。
再说了,苍生黎明其实真的不需要谁来拯救,你看漫山遍野的草木生灵,只要没人去祸害,它们不也长得好好的嘛。
韩瞻鼎被她这直白露骨的话给逗笑了。
林岁晚见他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继续哄道:“韩哥哥,你吃这红豆糕,里面加了冰糖粒,可甜了。”
韩瞻鼎并不去拿碟子里红豆糕,反倒是一把抓住林岁晚的手,低头将她手里咬了一半的红豆糕给一口叼走了。
韩瞻鼎故意舔了舔嘴角,好不得意道:“恩,确实很甜。”
林岁晚压根就不会脸红,只挑眉斜了他一眼,笑道:“哼,真幼稚!”
第101章
韩瞻鼎也不是真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 他其实明知方向在那儿,只不过是固执地不愿意正视罢了。
跟林岁晚插科打诨一番后,韩瞻鼎心里倒是放下了不少的东西, 莫名变得轻松不少,只是再见到赵拙言时, 却还是忍不住怼他。
京城细作传来急报,田次相率领京师众将士与百姓,成功抵御住了北狄骑兵,这对于北疆来说,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韩瞻鼎这有脾气没立场的中二少年,又忍不住对着赵拙言阴阳怪气道:“赵先生, 听说田次相已往青州、冀州等地调遣援军,京师之围怕是不日便解,您这一番辛苦算计, 岂不是要白费了?”
林方旭和耿培延等人面面相觑,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却又忍不住暗自瞧热闹的模样。
赵拙言好脾气道:“第一,呼延也先弃并州而攻京师之时, 便已中了算计,无呼延也先之北狄,犹如一盘散沙,如今凉州数十万北狄大军,已被燕王殿下分而破之,全不成气候, 余羊、乌喆等数十余部落更是早已经溃逃回了草原。”
“第二,京师之围确实不日便解, 但三公子以为会以何种方式破解?青、冀等州援军至,与京城里外结合,击溃呼延也先?不,呼延也先不会就这般等着挨打,更重要的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可不是沉得住气之人。”
赵拙言最后笑得笃定,却又神秘莫测道:“等着吧,快了。”
事实上也未等多久,只过了几日,韩瞻鼎便是知晓了结局,也知道赵拙言所谋划的这一盘棋,真正该收尾了。
此人不愧是得父王全然信重的鬼才军师,当真是算无遗策。
事实正如赵拙言所料。
京师被困十五日,青、冀二州援兵已至,时不时对北狄大军进行干扰。
田善拓与京城诸守将都明显感觉到了北狄大军似乎已力有不逮,只觉胜利有望,一个个都心情大好。
可惜这只是亲临战场之人的感受,于京师百姓以及皇帝韩瞻遹等人而言,却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