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晚赶紧摇头,她不想喝香烛灰的兑的水,也不想去只能吃青菜豆腐的寺庙里关大半年!
小饿死鬼的嘴已经被她那厨艺精湛的外祖母给养刁了,再也受不得粗茶淡饭的苦!
霍正北关注点有些偏,他纳闷道:“我也是小孩子,可我怎么就看不见呢?是因为我的眼睛不如小恩人的清澈么?”
霍正北说完还仔细看了看林岁晚的双眼,乌溜溜水灵灵的,确实是他见过最清澈的了。
韩瞻鼎深吸一口,心里升起一种俯览众山小的优越感,身边的小伙伴都是没成算的二傻子,莫名觉得自己的责任更大了。
蓝舶铮作为当事人,并不像霍正北几人淡然,他此时心神正翻江倒海似地晃荡,想着祖父还在时与父母之间的种种矛盾,纠结万分。
话本里都说人死后会去地府排队投胎,只有含冤受屈执念深厚的亡魂才会滞留人间。
蓝舶铮想了很多,却又不敢深想,可无论如何,祖父的尸骨是必须要收敛安葬的。
惊涛涯峭壁嶙峋,高十几丈,海浪汹涌,多有暗礁旋涡,寻常人很难踏足,若是不求助父母,蓝舶铮当真就没有办法可想了。
韩瞻鼎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蓝舶铮,问道:“蓝家家事外人不好插手,你想到该如何处理了吗?”
蓝舶铮双手无措地拽紧衣摆,过了许久,才跟下定了决心似的,涨红了脸,朝着韩瞻鼎躬身行礼道:“在下如今虽年幼无权势,可勉强还算有些许上进的毅力,若公子不嫌,在下往后愿肝脑涂地供公子驱使,只恳求公子能施以援手,帮在下寻到祖父尸骨。”
韩瞻鼎坦然受了他的礼,似审视一般地低头打量,仿佛在估算他是否真的具有他所说的价值。
赵华维和霍正北两人被蓝舶铮这突如其来的投效认主行为给震得回不过神,跟两条傻狗似的闭着嘴不敢瞎汪汪。
林岁晚缺了根弦的神经慢慢搭上了正轨,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没明白透彻。
韩瞻鼎轻笑一声,抬手将蓝舶铮扶了起来,语气熟稔道:“我与子远本就是同窗,又何需如此客气,令祖父之事,在下自当相助。”
作为燕王幼子,韩瞻鼎自然是要人有人,要势有势,他既然主动将事情揽下,那一切自该由他主导。
韩瞻鼎先问林岁晚,问她蓝胖子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尸骨在哪处礁石缝隙里,惊涛涯绵延海线七八里,没个具体方位可不好找。
这问题林岁晚早就问过了,蓝胖子当初是被人砍成重伤昏迷后,扛去惊涛涯抛的尸,他知道个屁的具体位置,就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坠涯的地方长着一小片杨柳树林子。
韩瞻鼎只道是有些麻烦,但也还好,先派人过去仔细搜索几圈就是,至于派什么人,蓝舶铮和林岁晚他们都没过问。
因着这突发的意外,霍正北没回校舍,蓝舶铮和韩瞻鼎也耽误了散学回家的时间,三人索性也不急着走了,都打算在课室里写完功课再离开书院。
韩瞻鼎看了一眼承诺要供自己驱使的蓝舶铮一眼,慢悠悠暗示道:“我那临窗的位子虽光线极好,可却容易灌进来风,偏我又有个吹了风就鼻痒的毛病,不知可否与子远兄换个位置?”
蓝舶铮自然是不可能不同意的,他看了林岁晚一眼,收拾好书箱后,有些怅然地换到了窗户旁边。
林岁晚在纸上写了两个狗爬字,抬头看着韩瞻鼎坐在自己旁边,半点都未多想地关心道:“小哥哥,你鼻痒有可能不是因为吹了风,说不定是因为花粉过敏什么的。”
课室里三尺长的小小书案相互之间都隔着一人半宽的距离,韩瞻鼎坐在方凳上,膝盖一顶就将桌案朝着林岁晚那边移过去了大半人宽。
他斜着身子,手肘支着桌角,托着下巴淡淡道:“晚晚,你以后要是再看见了鬼,可一定要记得先告诉我,知道了么?”
两人隔着不过一尺远,林岁晚莫名道:“为什么?”
韩瞻鼎挑眉,瞥了偷听的其它三人一眼,自信道:“你告诉别人又能如何呢,最后还不是得让我来想法子,何必多此一举,是不是?再说了,我父亲与林老将军乃知己挚友,咱们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你还信不过我么?”
林岁晚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祖父既然将林氏的前程性命都压在了燕王身上,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