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湛君脑子里像下了一夜大雪,推开门时天地茫茫,什么都瞧不见,风雪不停息,她站在那,被埋住了,连手指也不能动弹。
她没有这样顺从过,元衍的贪欲不可满足,他迫切地想要更多。
湛君想起那天在马背上,他吻她的脊背,那时的她一样不能动弹,心境却与今日不同,她并不恐惧,反而有隐约的欢喜,若彼此拥有,倒也想此后天长地久。
他应当是爱我的。我要问问他。
可湛君不能够,因为元衍疯了。
他性格里一定有暴虐存在,他喜爱掠夺,天性如此。
湛君软倒在地上时,他趴在她散乱的衣衫上喘息,甚至有片刻的□□。
元衍出了汗,他陷入了短暂的迷离与茫然中,张着唇微微地喘,显得懈怠。过了会儿,他坐起来,拉起了湛君,仍喘着,“我缓缓……待会儿我带你走……”他顶着汗湿的脸又蹭过去,亲吻她的唇,与先前的疾风骤雨不同,这吻是细腻的,安抚的,他有很少的一些不满并埋怨,“这里真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我不想委屈你,也不会。”他懒散的手指插进她头发里,略揉了两下,“要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听话。”
湛君默默没有言语。她身陷巨大的疑惑中,她不知道元衍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知道,她一直在想,可是想不明白,之前也是不明白。
元衍歇了过来,要带湛君走。这儿不能待,他傻了才会把人放在这里,甚至有了将她带回元府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想法,可是不能够,又想着送别的地方远,可离他远了他不放心,还怕露踪迹,到底只能把人接着送回平宁寺藏着。
元衍要湛君不远不近缀在他后面,头要微微低着,最好不要抬起来。湛君很担忧,想自己是个累赘,不能同他一样来去自如,他带她走的话,是要同主人家打招呼吗?那要怎么说?
她跟在元衍身后,心里正想着这些,却忽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到了人声鼎沸处,心中一惊,脚步便停了。
元衍察觉到她动作,没回头,只背手稍扯了一下她的手,低声嘱咐她不要抬头只需跟着她走。
湛君凛了心神,低头看他看着他靴子,他行她便跟着,他停下同人说话,她就安静站着绝不动弹一下。
湛君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时才猛然意识到元衍竟是带她从正门出来的,她很震惊,呆愣地望着元衍。
元衍低声同她解释,“今晚这里热闹,都紧着躺着的那位,还管不着你。”
湛君长呼了一口气,脸上复带了笑,拉住元衍袖子,雀跃道:“那我们快走。”
元衍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又要教训她,“就应该关着你,你说你哪次不惹事?河阳王你都敢惹。”
湛君想起那高高举起的鞭子就害怕,同时又觉得委屈,她抱怨元衍:“你要不喊那一声吓到我,我能全身而退的,也不会遇到后面这些事了。”
元衍气又要不顺,“还全身而退,你当河阳王是什么人?你只瞧那王韬,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了,他可是功臣独子,现在在南狱等死,明日大朝,可少不了热闹。”正说着,前面拐角出现个人,快步到元衍跟前,弯腰行礼。
元衍对湛君道:“我今日还有事,叫她先送你回平宁寺。”又命令那人,“看住了别叫她乱跑。”
湛君问元衍:“你做什么去?”
元衍笑说:“还能做什么去?”又嘱咐她道:“今天这事儿不能同别人讲,你那朋友也不行,要记清楚,否则后患无穷。”他说这话时面色正肃,唬得湛君连连点头。
元衍安排完,又细细看了湛君一阵儿,没再说话便离开了。他走了好一会儿后,湛君忽然想起来似的,要找他,可哪还能看到人。湛君的心搅着往下沉,不无委屈地想,他怎么就走了,而后又想,他要是还在这儿的话,又要说些什么呢?
都是没头绪的事。
任外头如何天翻地覆,与遁入空门的人是不相干的。早入了夏,日头一日烈过一日,鸟雀声都凋敝了,湛君不被允许出门,只能在这方小院里活动。识清来找过她一回,知道她没事也就放了心,又告诉她自己被安排了份添油的差使,琐碎熬人,难有清闲,果然那次之后就再没。湛君连这唯一的朋友都失掉了,日子愈发无趣,只能抄些佛经打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