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个好兄长,不是吗?我真羡慕你。我本来也有好兄长的,如果他还在,我们今天不会是这副模样……他是真的待你好,他想救你,跪在我面前,求我饶恕你……他生的好高,简直山一样,他哭着求我,说他愿意抛掉一切,只要能带你走,他可以做农夫,做猎户……他不要尊荣,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命……”
青桐整个人摇晃起来,一副欲坠之态。
湛君没有停下她的话:“是你做错事,致你兄长如此,都是因为你……”
“你爱他,深透入骨,所以连人也敢杀!你想得到他,想他眼里有你……”此刻的湛君有残忍的表情残忍的语气,一种报复的快感,“今日便我告诉你,不会的,你恨我,讲我们不会有善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才不要如你的意,我会同他好,叫你看我们如胶似漆琴瑟和鸣,他是我的,你永远也得不到。”
“做错事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要你兄长去做农夫,也不要他做猎户,我要他带你回你的家,为你择一门好的亲事,然后看着我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掷地有声。
青桐笑了一声,是很凄凉的笑。
“我愧对阿兄,没有脸面再见他。”
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湛君,有气无力地问:“事实真有你讲的这样好听?”
湛君愣了一下。
青桐继续讲:“你不杀我,不过是因为你没胆量……色厉而内荏……你为什么不杀我?因为你不敢,你自始至终都愧对我,哪怕你找出千万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也改变不了一切都是因为你才到如今这地步……你不敢杀我,你想做个好人……”
“哪有这样好的事?你毁掉我一生,却妄想做个无辜的好人,你太会想美事……”
她把簪子亮给湛君看,“我为你磨的,我本来是想杀了你的,你不死,我心头之恨难消解……”
金灿灿的发簪,簪首是大朵的花,花心是一只欲飞的鸟……簪尾显然经过了用心的打磨,像极了一根针,闪耀着锋利的光芒。
湛君瞪大了眼,趔趄着向后退去。
青桐却笑起来,“现在改了主意,我不杀了,真杀了你,我阿兄要怎么办?父母早早离开了我们,又没有亲眷,他一个人……”她的声音轻的像没有,“……我怎么能叫他去做农夫,做猎户……”
她完全释然了。
“请你代我转告他,我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她的目光真诚而且明净,有微微的笑意,“至于你,你要记住,我是因你而死的,你是害死我的凶手,你和他亏欠我,无法摆脱我……这是我给予你们的爱和恨,我爱他而恨你,你要记着……”
湛君已经猜到她想要干什么,她冲上去。
但实在是太晚了。
那簪子早已被打造成杀人的利器,只需要插进血脉跳动的地方,再轻轻地一划……
鲜血喷溅了湛君满脸,还有她整个胸膛。
她焦急地去捂伤口。
血流得那样急,那样的凶猛。
她是个医者,她知道她必死无疑。
就在她的怀里,青桐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至死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脸上甚至还有着微笑。
很久一后,就在青桐的躯体逐渐变得僵硬之后,湛君直起了身,同样也是僵硬的。
她僵硬的双腿,僵硬的手臂,僵硬的脖颈左右地转。
她整个人显示出一种空洞。
好像什么也没有。
又是很久之后,她迈出僵硬的腿,朝外走去。
庭院里,方艾来势汹汹。
湛君早前闹那一通,并没有避人,于是方艾理所应当地知道了。
不过只是些皮毛,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她并不清楚。
但是知道事关元凌。
但凡牵扯到元凌,再细微也是大事,方艾必然要弄清楚。
既是在淳宁发生的事,那元棹自然知道,只要问他就是。
于是招来元棹,要仔细问个明白。
元棹起先不肯说,因为元衍早勒令过。
可是耐不过方艾威逼利诱。
还有就是,对于淳宁之事,元棹是有一些怨言的。
二郎万金之体,岂可为一女子犯险?
实属不该。
元棹讲罢,方艾当即便昏死过去。
醒来后一通打砸。
这样一件事,她怨恨的人太多。
最恨的青桐,一条养不熟的狼。
怎么敢?她怎么敢?!
方艾叫嚣着要亲手凌迟了青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