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雪岚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管我,你安心去医铺吧。”
湛君摇头,“阿嫂你等我会儿,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说完不顾卫雪岚阻拦,飞快朝门口跑去。
“小心些别跌着!”
吴家的门紧闭,湛君拍了两下,又喊了两声。
无人应答。
“真的走了啊……”
湛君有些头疼,这样的话,她还得到南市一趟,来回要好一段路。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湛君大喜,一抬头,就看见了吴缜那张儒雅随和的脸。
吴缜则被她脸上的粲然晃了眼,好一会儿没有动弹。
“真是太好了!幸好你们还没走,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往后就不去医铺了,我要留在家中照顾阿嫂。”
吴缜没有反应,湛君疑惑起来,“你怎么了?”接着又小声抱怨了一句,“真的不是有痴病吗?”
听到“痴”字,吴缜忽然就不痴了,“你方才讲什么?”
湛君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吴缜微微笑,颔首点头,“你顾虑的很对,孟娘子如今月份大了,确实需要人时刻看顾。”
湛君又同他保证,“你放心,我读书不会懈怠的。”
“嗯,我知道。”
“往后我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晚上再来找你。”说到这里她很不好意思,“只是我不懂的地方太多了,怕是耽误你休息。”
吴缜微微红了脸,他其实求之不得,只是不敢讲给她听,而且一时也不知该讲什么话了。
沉默间,吴讷突然从吴缜腰后探出一颗头,清泠泠的一双眼。
湛君昨天还和他吵了架,不见他还好,见了就要生气,于是别过脸暗暗咬起了牙。
吴讷仰头去看自己兄长。
吴缜自然知道他俩个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最不擅管这个,更何况一个是他阿弟,一个又是他心悦之人,只好无奈地摸了摸吴讷的头。
“她来干什么?”吴讷问。
吴缜把湛君的话讲了一遍。
吴讷嗤道:“她不去最好,我还少生气,阿兄你不知道,她笨手笨脚的,药铡的七零八落。”
湛君很不忿,“我明明是帮你!”
吴讷不以为意,“不如不帮。”
“小贼!”湛君咬牙切齿。
“你讲什么!”
眼见要吵起来,吴缜赶紧把吴讷往回推,“阿讷去帮我拿东西,你知道在哪里的。”
兄长的面子还是要给,吴讷哼一声,转身去了。
湛君双手仍抓握不止。
这样子落在吴缜眼里,实在生动的可爱,他忍不住要笑,于是抬起手掩住了唇,只是眼波柔软如春水,藏是藏不住的。
吴讷很快捧个了匣子来。
吴缜要接,吴讷不想给他。
吴缜笑着问,“你还不走?”
吴讷咬了咬唇,又抬头看了一眼湛君,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吴讷走远了,吴缜才把匣子递给湛君,“送给你。”声音压的很低,仔细听还有轻颤。他的脸也是红的,薄薄的一片。
“是什么?医书吗?”
湛君迫不及待打开,却不是医书,而是一双丝履。
湛君疑惑看向吴缜。
“年礼。”吴缜侧过脸,连颈子都带了红。
湛君仍是不懂,“这是春天穿的吧?”
“你穿会很好看。”
吴缜不由得想起见她的第一面,略略失神。
湛君忽然反应过来,“啊!你说年礼!”
第72章
元府的年不大好过。
主子们全没好脸色, 底下人个个战战兢兢。
二郎在战场上发了疯,惹得主君生了大气,亲自出手重罚了二郎, 二郎至今养伤,父子反目得彻底。夫人既怨恨主君, 又责怪二郎,同时生起父子两个人的气, 再兼送出的信如石落大海一般了无回音,连番不顺之下,连妹妹也一并怨怪上,正是万物皆碍眼的时候, 府上郎君娘子并两位少夫人全不能幸免。
战事并没有结束, 郎君们各都领着差事,全家人能凑在一起过年其实并不容易, 可又是这么个状况。
元衍背上有新添的伤, 鞭子抽的, 血肉模糊, 他父亲的手笔, 为的是他半夜叫人开城门出去。
元佑打他一是气他视军令如无物, 二是恨他张狂不知命贵。
在军营时,若军情不紧, 元衍常常会在半夜出去, 黎明时候回来, 带着满身的血,马后拖拉着一堆人头。
元佑管不住他。
做父亲的心疼儿子, 知道他气不顺,所以一开始只是劝, 以慈父的姿态,苦口婆心,晓以利害,他不听,而且愈来愈过分。元佑看着他身上逐渐多起来的刀伤箭伤,意识到如果再不下狠心管,也许哪天这个儿子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