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君给她吵的头疼,同卫雪岚抱怨:“真是好会说,竟然不觉得累!”
“人家是靠这个过活的。”卫雪岚笑道。
湛君左右环顾一番,对这屋子是满意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吹冷风了!”
“是呀,这几天真是不好过。”卫雪岚牵了她的手往屋里走,“阿澈你这两天辛苦,快过来歇一歇吧。”
屋主人想必是真的走的很急,若不是器物上积了浮尘,倒还真的看不出这地方久无人居,几上甚至还摆了只白瓷碟子。
湛君找出了一张胡床,拿袖子掸了灰,扶了卫雪岚坐下。
近来都是晴朗天气,屋里倒不潮湿,只是灰尘味太重,呛的人直咳嗽,开了窗后好了许多。
已然是初冬时候,院子里一棵碗口粗的鸭掌树是黄澄澄模样,顶着湛蓝明净的天,一丝云也没有。
卫雪岚在一刹那里获得了平静,覆煦里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时,窗前不见了湛君。
卫雪岚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
好在下一刻湛君就笑盈盈出现在她眼前,对她道:“阿嫂,庖厨里还有薪柴,我想烧热汤洗一洗,可以吗?”
卫雪岚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又被个不知道的什么东西攥住。
阿澈,光艳动人的阿澈,在她面前,那么美的一张脸,脏污的要看不出本来面目。
卫雪岚眼里噙了泪,缓缓走到湛君身边,抬手为她拈下一片草叶,擦了擦她额头的黑灰,颤着声音道:“好,怎么不可以?”
“我记得井离得很近的,我这就去打水!”
卫雪岚看着湛君兴冲冲的提着木桶出去,渐渐的也高兴起来。
“只要阿澈与孩儿在,怎么样都是好的,况且如今怎样也算不上坏。”
劝好了自己,卫雪岚便从门口回去,想着将屋子收拾一下。
卫雪岚撕了两块绤布,用以擦器物上积灰。她顾忌自己身体,动作不敢太大,都是缓缓的,因而很慢,过了好久才将几案抹净。可她将屋子里的全部器物都清理干净了,湛君也还没有回来。
卫雪岚一颗心又提起来,急忙就要去找。走到门口的时候,见到了抱着水桶的湛君,不见脸,可袖子衣摆全水淋淋的。
“阿澈你是怎么了?”卫雪岚惊得掩唇。
湛君虽然脸雪白,唇的颜色也淡,却笑得璀璨,“我很好呀!”她也知道卫雪岚是问她身上的水,不过她现在很着急,“阿嫂,水很重,等我回去跟你说。”
卫雪岚去接桶,被湛君避开了:“阿嫂你干什么!”
“咣当”一声,木桶砸在地上,水声晃荡,却没泼出来。因为只有半桶,或者没有半桶。
湛君仍抱着桶,有点喘。
卫雪岚蹲下问她,“阿澈你到底是怎么了呀?”神情难掩担忧。
湛君却高兴得很:“阿嫂!我已然会打水了!”同卫雪岚讲起她打水的心得:“我只弄得动半桶,而且抱着要比提着省力,手臂不会那么疼。”又和卫雪岚说起自己好不容易打起满满一桶水,可是力气不够,水泼到她衣裳上,桶还掉回了井里,她倒是没觉得怎么辛苦,只是那帮小孩子可恶,围着拍手笑她。
说话的时候她眼睛亮晶晶的,并不觉得自己受苦,可卫雪岚看着她的笑,有如乱箭攒胸。
卫雪岚就站在门前,看着湛君提着桶去又抱着桶回来,如此数次,终于弄够了她洗浴的水,又挤在灶前烧水,可怎么也打不出火,慢慢的眉就低下来。
卫雪岚一直看她,见状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火石,只擦了两下,火星就迸出来,溅到干草上,着了起来。
白烟直冲冲升起,湛君还未来得及欢呼就迫不及防被呛到,捂着口鼻咳了起来。
“离得太近了。”卫雪岚拍了拍湛君的胳膊,示意她来。
湛君却不让地方,甚至还推赶卫雪岚,“烟好重!熏眼睛,阿嫂快出去!”
“只是这一时罢了,过会儿就散了,阿澈你不会烧火吧?还是我来,要不待会儿灭了,还得重新点。”
果然那浓重的白烟只是一时,火熊熊烧起来后只有青烟,湛君知道卫雪岚说的对,虽有些不情不愿,可还是让开了。
卫雪岚往灶膛里添柴,火烧的很均匀,不一会儿灶前就暖起来,湛君的脸有了血色,最后呈现出一种微醺的神态。
“阿嫂你真的好厉害!好像你什么都会。”
卫雪岚侧过脸同湛君说话,“你什么都不会,才叫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