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兰把任新正原来办公室里种的草药一盆一盆沿着窗台摆好、转向。任新正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打坐。宋灵兰看着花自言自语:“辛苦你们也跟着搬家,我都担心你们别被冻死了。”任新正闭着眼嚼着菜根:“做得大事,吃苦受罪,方成大材。这里虽然冷,但光照和空气都比以前办公室好,你不要瞎担心。担心就是诅咒。”宋灵兰:“这些草药底子都不差,好好栽培总不会偏。但是对待杂草,还是要斩草除根。”任新正睨了一眼宋灵兰,喝断:“你不要把我的人参苗给铲断了!”宋灵兰:“我人参杂草还能分不出?是不是杂草就看它吃东西的样子。你看,这株,把旁边好的草药的营养都抢过来了,长得这么壮,但是又不能入药也不能吃,有什么用,不如早早除掉。”任新正:“你住手啊!不要碰我的苗。”
宋灵兰真就气呼呼放下铲子。任新正依旧闭着眼:“你又在指桑骂槐说头头吧?你知道人参的别名叫什么吗?叫地精。地里只要有一颗人参,就把周围地上方圆好大一片的地气全部吸光。长了五十年人参的地,要休息五十年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所以啊,人参杂草,你是看不准的。”宋灵兰:“是。我是看不准。自己的孩子就是杂草一样不闻不问,外头来一个野孩子,就宝贝成人参!”任新正:“头头跟你我不一样。她没有你的家庭环境,不懂得知书达理,没人教过她什么是优雅什么是礼貌。这些本来是家庭教育应该完成的部分,现在就要由我们,由师父从头开始教。而且她天生对五味如此敏感,你我自问都没这本事,她有学好中医的天分。”宋灵兰:“等她明天真的做了一桌菜再说这个话吧。”任新正:“好歹你也是教授主任,怎么有这么多偏见呢?你就把她当以前家里的金毛狗,金毛进门的时候连拉屎撒尿都不懂,你都肯手把手教出来,对头头这样的孩子,你怎么就没有耐心?”宋灵兰:“她跟我们就不是一个画风的。你看她对天真那个态度,这要是放在过去那就是登徒子!我估计天真忍不了她多久。”任新正:“你要相信教化的力量。这才刚开始,来日方长。最后就算她真的没有办法继承掌门之位,成为一名医生,那能成为一个端端正正知礼守序的好姑娘,也算我们为社会培养了一个懂道理善持家的母亲、太太,那也是功德嘛!”宋灵兰:“就她?还能出嫁?谁家儿子这么不长眼啊!”任新正:“越说越不像话了。今年清明祭祀,她的衣裙你还是要给她准备好。”宋灵兰:“放心吧,我说归说,该做的不会少做的。我已经让彭十堰统计大家的码号了,礼服和后面学手法的衣服还有白大褂都一起订了……哎,你这天天都不往家叼钱的人,张口问我要钱怎么没有一点心理障碍呢?这衣服啊,按摩床啊,天天吃喝用度啊!我又不是开银行的,你能不能去找点赞助啊!老掏自己口袋谁也受不了。”
任新正从桌子上一跃而起跳到地上,活动脚踝功不唐捐:“做点好人好事,不要天天挂在嘴上,等真的揭不开锅了你再告诉我。还没做一点事,就到处问人家要钱,你和那些号称做电动车做平台的人有什么区别?但做好事,莫问前程。等你真的需要了,钱自然会来找你的。”
孙头头活力四射,找了辆推车,一脚踩在杆上一脚用力蹬地,一下子滑出去老远。赵力权在核对购物清单,彭十堰和任天真则甩手掌柜一样跟在一旁。彭十堰:“你怎么在教室里蔫儿蔫儿的,一出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孙头头:“只要不让我学习,干啥都高兴!”她指着一排排货架,“看,它们都在等我带它们回家!”彭十堰把购物车拉过来:“你这么不喜欢学,怎么还来师承班?”孙头头假模假样左手打右手:“拿人手短,他爸付我工资,让我学中医我就学中医,让我做饭我就我做饭啰。”彭十堰小声说:“厨子看病,跨行跨得也太远了。”任天真:“我先声明,需要什么买什么,清单以外的,我不付钱。”孙头头:“那我要是省了钱下来,再买零食总可以吧。来来来,我们去中间那边,超市打折商品都会放在那里促销。”孙头头一马当先跑在前面,特别熟练地挑选做菜用的器具和食材,专门挑便宜的和打折的。
一个穿着白色毛茸茸外套的女孩(许萌)走过来:“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就在这附近开店创业,能不能加个微信,我不会发骚扰信息的。”任天真根本不搭理人家,彭十堰和赵力权也都摆摆手,孙头头倒是很高兴地拿出手机。孙头头边扫码加好友边问:“好的呀。你多大呀?看上去比我还小,都能开店了,好厉害。”许萌:“我17了。”孙头头:“哎,你是搞文身的?看不出来啊!”许萌害羞地笑着说:“这是我姐姐的店,我给她帮帮忙。我不打扰你们了,谢谢你,欢迎你来找我玩,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