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红果断用牙咬断脐带,然后脱下羊绒背心和毛衣将孩子擦干净裹住,又把自己的加绒棉裤脱下给陈卉穿上。陈卉:“我怎么听不见孩子的声音,我的孩子,孩子……”杨小红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小婴儿,脸憋得紫红,心里一紧,赶紧拍打孩子的屁股,但孩子还是毫无反应。陈卉再次情绪崩溃:“他是不是死了……我害死了他……我的孩子……”陈卉哀号的声音像母狼在深山。杨小红怒吼:“不要吵!”吓得陈卉一哆嗦。杨小红对自己说:“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你的老师是任新正!你是董老师嫡传!你学了那么久的接生!”她闭着眼睛回想董慧慈讲课的时候,谈到小儿窒息。她撩开裹着孩子的毛衣,闭着眼睛细细感受,沿着肚子向上轻轻按压着往上推,推到膻中附近用力积压,把孩子头倒过去。几个来回后孩子一口吐出呛住的羊水,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杨小红看着怀里鲜活的生命,突然也号啕大哭起来:“活了!活了!”她将孩子递到陈卉眼前:“你看!是个大胖小子!陈卉你快看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卉虚弱地笑了笑。
山道上传来救援人员的声音:“有人吗!有人吗?你们在哪?!”杨小红:“陈卉!你别睡!救援队来了!”杨小红抱着孩子艰难地跑到山道边:“在这里!我们在这里!”迎着山风,杨小红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污,只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侧过身子不让孩子吹到风,看到慢慢出现的穿着红色救援背心的救援队,又哭又笑。
诊室内一阵沉默。站在门外一直听着诊室内对话的祝霞和孙头头也提起一口气。面对任新正的沉默,丁简兮失望地垂下眼:“我知道答案了。”任新正:“古人不欺我。”丁简兮一下子抬眼看向任新正。任新正:“我师父说有就一定有。”丁简兮:“你师父成功过吗?你成功过吗?”任新正摇了摇头:“你这样的病例我没有遇到过,但书上记载有,师父的秘传本里有,如果说中医是经验医学,说明过去有这样的案例被治好过!你这样大的损伤,需要时间恢复。我们所有人都在帮你,你母亲没有一刻放弃过你。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那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我一路以来按古圣先贤的方法治病救人,一个‘信’字,让我知道古人不欺我。你要给我这个机会,也给你自己这个机会,我们一起试一下?!”丁简兮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如果一直找不到瓦呢?如果找到了还是没有用呢?是不是我这辈子就被困在轮椅上了?”任新正:“简兮,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妈妈,宋教授,我,还有程莹,我们都对你充满希望,万一要是有效,我们每个人都会信心倍增!你现在连试都没试就放弃,还太早!”丁简兮的眼泪忽然掉下来:“万一没效呢?”任新正眼神坚定:“万一没效,你做什么我都不阻止你。”说完他用力握了一下丁简兮的手,丁简兮看着任新正:“好,最后一次。” ??
祝霞推开门,满眼含泪:“任教授说得对,只要相信,我们一定能创造奇迹!我前几天看到一本书,书上还说有个高位截瘫的病人通过手法按摩站起来了!简兮,你要相信妈妈,相信任师,天下那么多希望,就算瓦片没效咱也不怕!有一点可能,妈妈都做全部的努力!你一定可以站起来!”宋灵兰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提着植物专用酵素急匆匆走进来:“老任!小杨电话!关键时刻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你都没接,快!”宋灵兰一脸激动地将手机递给任新正。任新正:“什么事这么急?”他接过手机,电话那头传来婴儿的哭声。
杨小红在电话里语带哽咽且情绪激动:“师父!师父!我成功了!”任新正:“小杨?”宋灵兰仔细地给枯萎的番茄倒入营养酵素,仔细调整支架的细微角度:“你们也是贱命,不闻不问长得好得很,我这天天又浇水又施肥的,怎么越活越蔫吧?”杨小红在电话里继续说道:“师父!我学到生了!”说完她放声大哭!宋灵兰立马语气一转:“你们也要争气!加油!”
宋灵兰整理书架,搬下来的书有的堆在地上,有的堆在桌角。任新正丝毫不受打扰地在写字。宋灵兰拿下一套书:“这套书也捐掉吗?”任新正分了个眼神:“对,捐了。”宋灵兰叹了口气:“这都是花钱买来的,不老少钱呢!留着给孙子也好啊!”任新正淡定:“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我现在为道了,就要损而又损。这些好书,送给为学日益的学生,挺好的。”宋灵兰:“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损我增?你捐书,也是我收拾。当年你为学,要把书搬回来,也是我跟着收拾。”任新正呵呵一笑:“天地之间最大的阴阳就是夫妇。他日我要修成正果,一定带你升天!”宋灵兰被气笑了,拣一本轻一点的书丢过去:“你哪里把我当老婆,你就是把我当鸡犬!”任新正:“你还不如鸡犬呢!鸡犬起码听话。”宋灵兰真的生气了,拣了本重字典扔过去。任新正看情势不对,赶紧偏头躲:“你就不一样了,我得听你话。”宋灵兰嗔怒:“滚!”说完她趴在梯子上又叹气。任新正:“老叹什么气呀!日子就是这样过的,冬去春来,交叠更换。按部就班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