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宋随意揣着手,有些不情愿,“我难得跟你来猎场一回,你就让我在这里坐着,很无聊诶。”
“跟着我去狩猎也没什么好玩的。”关承酒道,“狩猎这种事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意思,你若感兴趣,等回去了我教你拉弓射箭,明年你也可以自己试试。”
宋随意还是拒绝:“不要,就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拉弓都要学很久,等到我能打猎,怕不是七老八十了。”
关承酒一时无言:“所以就不学了?”
“对,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能看清自己的实力。”宋随意理直气壮道,“像我这样的小废物,就应该做些和小废物的实力相匹配的运动。”
“比如?”
“比如散步。”宋随意道,“我觉得这个运动就挺激烈的。”
关承酒本来想说这运动哪里激烈了,但想想,宋随意在府里时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忽然觉得这运动对他来说好像是挺激烈的。
他叹了口气:“那我陪你走走。”
“这才对嘛。”宋随意开心地站起来,挽住关承酒的手,“我今天睡了一天,实在有点睡不着了。”
关承酒:“……”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两人在林子里慢慢的走着,脚踩在树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给这寒冷而又死寂的冬夜添了几分让人平静的安宁。
“以后别总这么睡。”关承酒缓声道,“觉得累了就跟我说。”
宋随意奇怪地看了关承酒一眼:“王爷在说什么?”
关承酒想了想,还是把王慈当初说的那一番话告诉了宋随意。
宋随意一愣。
其实他没有细想过,他读档后觉得很心累是真的,不想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是真的,所以他选择美美睡觉,虽然睡得是有那么一点点久,但他没想到这事还能扯上生病。
“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吧。”宋随意皱了皱眉。
他不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病情”,只是这个心结他解不开。
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关承酒一个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某一些不可言说的、套在他身上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规律——或者说枷锁更合适。
他只要一天过不去这该死的剧情点,他就难以安宁。
而这个剧情点很快就要到了。
宋随意感觉现在的自己像在等死,又像在等活,这种感觉很怪,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他朝关承酒笑笑:“王爷知道真相后可能会很难受。”
“那你一定更难受。”关承酒道,“你才是那个经历一切的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依旧能从宋随意的语气里感受到那种难以言说的沉重。
宋随意却只是摇头:“王爷有时候会梦到一些事吧?”
关承酒点头。
“那些都是真的。”宋随意说着忽然顿下脚步,看向远处,那里有一条安静流淌着的小河,在往上,便是被树叶挡住的一小片一小片的星空。
关承酒也看过去,迟疑道:“你是想说,你这一辈子是重新开始的?”
“何止一辈子。”宋随意的声音变得很低,“但那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辈子。”
关承酒的心突然被重重砸了一下,他一直在想,宋随意想瞒着他的究竟是什么,他的确也曾想过宋随意是重生而来,但没想到比他想的要更加沉重。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自己做过那么多梦,却依旧对宋随意口中的那一辈子,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宋随意的结局,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就好像他在此时突然看不清他们两人的未来了。
良久后,他才缓声开口:“你是不是恨我?”
宋随意一愣,有些愕然的看着关承酒:“你怎么会这么想。”
“猜的。”关承酒道,“我总归了解自己。”
宋随意闻言却是笑了:“那你就是不了解我。”
关承酒默然,此时他的确没办法说出自己了解宋随意这种话。
“不恨。”宋随意道,“如果真的恨你,我一开始就不会再跟你产生这些交集了,如果像王慈说的那样,我真的病了,那也只是病了,我没疯。”
“这么说我没有伤害过你?”关承酒问他。。
“怎么没有。”宋随意笑道,“王爷下旨抄宋家满门的时候,我可是被连累了好几次。”
关承酒再次默了,他皱起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抿着唇没有开口。
“我知道,谋反是诛九族的死罪,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杀我是因为你是摄政王。”宋随意道,“但也恰恰因为你是摄政王,有些事你才更加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