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连忙应声,伺候着李殊上马后,这才朝着那有火光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燃起篝火的地方是一处空地,也不知何时搭起了几座帐篷,这路口前还有两个人抱臂守着。
他们身形魁梧,膀大腰圆,往那一站跟桩子似得。
李殊带着忍冬在他们面前停下来,自然也发现了他们在看着自己,李殊忙笑着朝他们抱拳一礼道:
“二位大哥,我跟我家小厮赶路耽误了宿头,这荒山野岭的,能否让我们主仆二人在你们的篝火边上将就一下。”
李殊少年时便在宫外游玩,虽然是皇亲国戚,可从来都知道这身份架子都是需要的时候才会摆。
眼下他们又是有求于人,故而李殊也没自报身份。
毕竟瞧着眼前的两个人,似乎是军人出身,眉宇间的肃杀之气很重,尤其是他们打的绑腿,那种打法只有军营才会有的。
然而。
“滚出去!”
狠戾且暴躁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帐子内传来,唬的李殊后背僵直。
李殊:“……”
忍冬:“……”
随后其中一间帐子的帐帘便撩了起来,身姿高挑挺拔的青年便从帐子里走出来,他脚步松快,瞧不出有丝毫被吼的不满。
他拍了拍衣裳,抬眸瞧见了路口站着的两个人,不由启唇道:
“是要借火么?过来。”
李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那声滚出去不是吼他们的呀。
他松了口气,朝着守卫的两人揖礼后,才带着忍冬进到营地,径直往篝火而去,坐在了刚才被赶出帐子的青年身边。
“虽然已经三月了,这倒春寒也还有,要是没这火,干熬一夜肯定得生病,多谢公子收留。”李殊冲着那青年说道。
那青年拧开了酒囊的盖子,刚要往嘴里送,可在听到李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眉头微蹙,似乎在想什么,随后才道:
“举手之劳而已。”青年语调轻松,昂首便举着酒囊喝酒。
可那清冽干净的嗓音停在李殊的心里,却是十分欣喜。
虽然借着火光能瞧见眼前这位青年的五官轮廓,可李殊还是断定,有这样好听的声音,模样一定很好看。
尤其是他身上穿着枣红色的大右衽圆领锦袍,发髻上束着的都是白玉的发冠,更是衬托了他英挺的身姿。
李殊又道:“我瞧着前面那两位大哥好像是军旅出身的军人,公子你们是在军中任职么?”
青年拧好了酒囊的盖子,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殊,指着不远处的帐子道:
“若是困了你们去那里睡,荒山野地,将就一下。”
火光烈烈,映着他的半边身姿,而将另一半隐匿黑夜之中,晚风撩起他的裳摆与披散的头发,他眸光清冷,好似在这夜里修炼的修罗,瞧不出丝毫的感情。
李殊只觉得心口微窒,鬼使神差的点头应下,目送着青年朝着另一边的帐子走去。
不过走出两步他便停了下来,背对着李殊道:“虽说施恩不图报,可我也应该让你知道是谁收留你的。”
李殊:“……”
“在下宁王之子,楚玉。”随之而来的便是他的自报家门。
李殊还未反应过来,楚玉便已经撩了帐帘走了进去,等他反应过来时,便只能看着那紧闭的帐帘。
李殊:“!!!”竟然是他!
忍冬也反应了过来,忙凑到李殊的面前小声道:“殿下,楚玉楚玉,就是那个话本里的说的战神,宁王世子,少年时期就领兵上战场,震慑北境的楚玉!”
忍冬有些激动,相反李殊就淡定许多,他按住忍冬的肩头,安抚道:
“孤知道,小声点,别这么没出息。”
他当然不能像忍冬那么激动了,毕竟在茶社听说书的人没有节操的夸奖楚玉时,他还险些丢茶碗呢。
还未回京城,便将他的风头抢了一半。
原以为他会是个三头六臂的修罗,可方才瞧着也不太像,倒像是个风流俊俏的公子模样。
李殊的心里有些别扭,早知道这营地是楚玉他们的,他就不来了。
毕竟刚刚楚玉的话里还说了,收留他们也是恩情,这日后在京城里,李殊要怎么找他麻烦。
忍冬看着李殊:“殿下,您在想什么呢。”
李殊:“想干脆走了算了。”
忍冬按住他的手臂,焦急道:“殿下,忍一时有火烤,退一步还有帐子睡,要是冲动了,咱们就得露宿山头了。”
李殊借着火光看着忍冬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想一走了之的心思。
反正就是抢了他风头而已,反正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离开京城,到时候这京城还是他李殊的天下。
想想,不与楚玉争风头倒也算报答了他的收留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