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此言一出,就连最开始起哄的没藏谅作也没吱声,只是颔首浅笑。
反倒是高台上的尹允紧紧握着笔杆,气的咬紧了后槽牙。
李殊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着开口道:“况且孤是什么身份,要什么没有,一个灯而已,就留给你们争吧。”
他笑容灿然,只是在看着楚玉的时候,淡下笑脸哼了声,示意那负责人拿来椅子,李殊大大方方的上了高台,敛袖坐下,笑着看向众人,又朝他们招招手:
“刚刚不还挺热闹的嘛,怎么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了,掌柜的,你是不是把这夺灯的条件设置的太苛刻了。”
听到李殊如此说,那负责人便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这件事原很简单,无非就是制灯坊每年利用灯王造势,无论是否参加灯王的争夺,都会被制灯坊的技艺所折服,灯王也不过是个彩头,重要的不过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的比试罢了。
但是有人却要利用这个机会挑唆,李殊是什么人,他又不笨,如何能听不出没藏谅作他们的意图。
李殊再次赢了固然是好,可这就给了高丽说嘴的机会,虽然是不怕他们的,可也不好让他们有机会与别人联盟。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要边境无战火,就万事大吉。
李殊往这高台上落座,看着人群中也无一人上来,高台上又只剩下尹允,他又朝着楚玉望了过去:
“楚世子呢?你不打算一争灯王,好在美人面前露露脸?”
李殊的脸色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可若是眼神能化作实物,想必他的视线会如利刃,狠狠地扎在楚玉的身上。
而楚玉也是对上了李殊的视线,扬唇轻笑,迈步上了高台:“既然怀王殿下相邀,那我自然也就该搏一搏。”
“嘁。”李殊冷哼,别过脸也没看他。
楚玉颔首浅笑,虽然李殊对他没有好脸色,但是他却十分满意李殊的表现。
他那副跟自己闹别扭的小表情,实在很受用。
不过有了楚玉的出头,这会儿围观的一众学子里,也算是出来了几位,纷纷上了高台,皆想一争那凤舞九天的灯王。
争夺灯王的条件是选自君子六艺中的书、射、算。
仅书法一项便将不少学子筛选下去了,书法与写字不同,讲究的东西也多,自然也不是人人都行,即便是留在台上的,书法也堪堪能用,比不上前朝的书法圣手。
反倒是楚玉,他的书法造诣却是所有人里最出众的,许是常年征战的缘故,笔锋苍劲有力,磅礴气势绝非尹允那等手法可比的。
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李殊都不得不由衷的夸赞楚玉的书法堪称绝妙,忍不住侧目,看向楚玉时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楚玉也偷摸的朝李殊看去,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收入眼底,总觉得他似乎是在掩饰什么。
李殊回望着楚玉:“你看孤干嘛,炫耀?”
楚玉颔首浅笑:“不是。”
李殊才不信他的回答呢,只是那抹笑意实在让他心里毛剌剌的,轻咳一声别过头,起身道:
“灯王争夺无聊死了,你们且慢慢争吧,孤走了。”
他潇洒敛袖,在众人恭敬的行礼中离开了灯王争霸的高台,出了人群,与封越一道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中秋夜的月亮依旧未能团圆,加之晚风萧瑟,怀王府的听雨小筑反倒是有些凉。
一方小几上摆着几道可口的小菜,还有壶今岁皇帝送来的上品杏花白,这中秋夜倒还算是潇洒。
封越托腮看着面前饮酒的人,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开口问他:“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这不是之前还好好的么,还见了你的心上人。”
提及这件事李殊才向封越看了过去,眼神里还多了些许的茫然:“孤好像没那么喜欢楚姑娘了。”
封越直视着他,也是十分疑惑,又为他添了杯酒:“之前不是还打算请陛下降旨赐婚的嘛,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李殊也茫然了许久,又把杯子里的酒饮尽,有些担忧的看着封越:
“之前与楚姑娘还有书信往来,孤皆是满心欢喜的,楚姑娘自然是完美无缺的,孤也甚是喜欢,可渐渐地孤就觉得有些奇怪,孤好像没那么喜欢她,尤其是见到她以后,孤觉得她好像冰山上开的那朵花,冰冷而又疏远,像……像尊菩萨,只能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