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须玉陡然被噎了一下,想想又觉得确实是在说自己没错,当即把手举到面前看了看,没忍住发出一声嫌。
本应该雪白的手掌此刻全是灰,又多少混了消融的雪,确实是脏兮兮的,和自己身上那方精致的绢帕格格不入。
原来不是给他当被子用的啊。
但凤须玉显然没有选择的余地,嘴上刚应下,手上的绢帕已经是怼在了灰尘上,一点儿不替寸度心疼。
可才擦没几下,凤须玉突然意识到,寸度的意思,难道不是承认了他的成精吗?
想到这里,凤须玉猛地跳了起来,激动道:“我不用变回去了吗?”
寸度仍是垂着毒蛇似的眼睛看着他,闻言轻轻挑了挑眉,不明所以。
大概是暂时可以?
不等凤须玉静悄悄打算松下一口气,寸度的声音再次响起,满是质疑。
“但……”
第3章
凤须玉还是被扔在了破木盒里。
倒是无关寸度问出的问题,而是在寸度的问题之前,凤须玉捧着他疑惑的小脑壳嘴快道:“啊?你都是这样叫我的吗?”
事情恐怕就此已然明了,这显然是一颗会错意的蛋,只是身在其中的凤须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么寸度又是怎么做的呢?寸度平静的看着他,面色如旧,毒蛇似的眼神也是如旧。
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变化,于是在凤须玉看来,这显然是气氛已然变好的征兆,直到下一秒猛地一阵狂风把他卷回了破木盒里。
砰地一声,盒盖再次关闭,视野瞬间变得漆黑,让人感觉很不真切。
一切重归沉寂之后,凤须玉扭头望向那道唯独在盒盖裂缝处透进的一线微光,不禁抬手抓了抓自己光滑的蛋壳。
虽然是他自己先提出要回来的,可当真被那样一阵狂风晕头转向的卷回来,饶是凤须玉也很难觉得这是正常的。
不用说,他恐怕又在不知名的地方惹恼了这位尊主,已经不再留给他商量余地的样子。
但那是不是意味着寸度在某种方面成全了他的念想?
想到这里,凤须玉轻手轻脚躺了下去。
至少在寸度消气之前,他还是安心在盒子里待着吧,反正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就是可惜了他好容易谈好的二十块钱时薪,不过不需要为了下个月的生活费而费尽心力这件事倒是感觉还不错。
反正他在盒子里待了三天,三天里不吃不喝都没有感觉到饿也没有感觉到渴,甚至还是精神饱满精力充沛的样子,估摸着是因为他的蛋身体不会对食物产生多大的依赖,可以说再没有任何事情会对蛋造成困扰。
念及此,凤须玉一下子觉得自己很有赚头,伸手就要把手中紧拽的绢帕往自己身上扯。
哪想到这方价值不菲的墨色绢帕跟是跟着他来了,却是被吹过了头,盒盖落下的瞬间已是跑向了破木盒的另一个方向,被盖下的盒盖压住了一截,压得还挺牢实,一下子抽不进来。
也有可能是绢帕卡在了盒盖处的凹槽里,硬扯说不定会把绢帕扯坏,要真的扯坏了他就真的没有被子可以用了,看来还是得先把盒盖抬起来一点。
想着,凤须玉开始屏气凝神去听寸度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打算等他一走就开始动作。
可才集中起精神,凤须玉突然整个僵住,紧接着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破木盒里当场突兀漏出一声嗤笑。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破木盒中的动静竟从这声嗤笑开始,愈发热闹起来。
很明显盒子里的家伙还是有意控制了音量,可那清脆铃音一般的笑声只是热闹,热闹得目中无人,热闹得无法无天,全然不顾尚未离开此地的寸度。
没有人能在仙祖面前如此张扬,即使是躲在盒子里。
寸度缓缓回身,强大的威压瞬间席卷而来,破旧仓库中的破旧物什不堪重负,发出沉闷的咯吱声,眼看着就要化为齑粉。
如此程度的话,盒子里的家伙早应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才对,然而盒子里的热闹分毫不减,当真是将寸度无视得彻彻底底。
漆黑的眸底倏地闪过一丝光亮,寸度身周威压骤散,下一瞬,又是一阵狂风吹过,精准无误地掀开破木盒的盖子,重新将盒子里的家伙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
这一次的狂风依然打得凤须玉措手不及。
但不幸的是,因着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他已将两只小小的手掌捂在了大概是嘴巴的位置上,再没有第三只手可以帮助他捏紧他的被子,也就是那方绢帕。
绢帕当场顺着风飞走了,不留给凤须玉一点儿温度。
这绝对是一个不幸的消息,然而即便如此,凤须玉仍沉浸在傻乐中,甚至没能发现盒盖已然被那位凶神恶煞的仙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