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须玉本以为自己会直接点头应下。
可事实却是, 凤须玉在一瞬间里产生了犹豫,忍住了就此答应寸度的冲动。
因为他觉得寸度在冲动。
虽然是莫名吃了锦鲤的醋, 从而诱发了那极大的嫉妒心与占有欲。
或许寸度早就想要向他提出这件事,心中总是有一杆秤,告诉寸度再等等,再等等他的反应。
但因为这次浓烈的醋意,寸度心中的秤歪了一下。
所以寸度才主动向他提出,想要两人结为道侣。
就情感而言,凤须玉觉得自己很是愿意就此答应寸度, 与寸度结为道侣。
可就理智而言,他不希望他们中有任何一方是源自冲动而产生了想要结为道侣的想法。
所以此刻,凤须玉伸手抓住了寸度的衣襟, 踮起脚尖凑近寸度,在其下唇浅浅咬了一口。
而后, 在寸度略显疑惑与复杂的神情中,他出声道:“会的, 在仙祖大人疯掉之前。”
是拒绝,也是应允。
寸度听出了凤须玉的意思,却只感觉心中涨涨的,似乎堵着一口气无法疏通。
可对着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寸度又觉得莫名生出欢喜,应道:“好, 本尊会等。”
凤须玉将手从寸度襟前松了开去, 反手抱到寸度身后, 紧紧将自己贴在了寸度的怀。
秋意已是愈发浓烈, 但大抵是因着恋爱的缘故,仙宫中的花草树木突兀回了春, 就连阳光都暖得不像是愈发寒凉的秋日。
寸度的怀里却如旧微凉。
很舒服的凉意。
静静呆了一会儿之后,凤须玉从寸度怀中挣了出来,“话说,我还有个问题没问过仙祖大人呢?”
寸度只道:“什么?”
凤须玉也不去绕弯子,直言道:“仙祖大人的年少。”
他直勾勾看着那双漆黑的眸,确认到并未有突起的情绪,便继续道:“仙祖大人曾说会预言到自己想起来,让我在那之后发出询问。”
“仙祖大人,现在,是那个时间吗?”
寸度垂下了眼睛,而后复又抬起,定定看向他道:“是了。”
又道:“小玉儿看过的书中,没有提及吗?”
这还是第一次的,寸度向他问起了关于那本书。
寸度大抵是觉得可以让他知道的,但主观意义上,却并不愿亲口说出。
便也证明,这段记忆在寸度的心中,始终是不愿回忆的存在。
凤须玉怔了一瞬,点下了头,“没有。”
说完,凤须玉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书中关于仙祖大人的部分实在是太少了,我对仙祖大人了解的也太少了,所以我想要更多更多的去了解仙祖大人。”
“但,过去都只是过去,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现在的仙祖大人。”
“如果那段记忆对于仙祖大人来说是痛苦的,是不美好的,我希望仙祖大人不要讲,不要去回忆。”
凤须玉还要说些什么,寸度却忽就笑了起来。
笑容浅淡,带着寸度特有的冷冽感,却也似是温柔的风,缓缓拂过他的脸颊。
寸度出声,说道:“小玉儿,不要考虑那么多。”
“或者说,这应该是小玉儿对自己说的话。”
“对不起,小玉儿,本尊曾让你撕扯着痛苦的回忆,向本尊坦白了一切。”
怎么还能绕回到他身上呢?
凤须玉一怔,飞快摇了摇头,“不要道歉,与仙祖大人无关,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寸度看了他许久,忽就夸道:“小玉儿是最勇敢的孩子。”
凤须玉眨眨眼,垂下了眼帘嘟哝道:“倒也不是小孩了。”
寸度抬手揉了揉他的额顶,将原本乖巧的发丝揉乱几分,说道:“那已是崩塌之前的事了。”
凤须玉方才还在抓寸度的手想要把寸度的手掰开,闻言登时一顿,抬眼看向了寸度。
寸度很快松开了他的脑袋,走到一旁拉开椅子,示意凤须玉去坐,又在他坐下之后,坐到了另一把椅子上。
待到一切就绪,寸度开口道:“‘玄云宗’,这一称呼是继承而来的,在崩塌之前,玄云宗只是个不足百人的小宗门。”
“但这个小宗门,却被称为‘魔教’,正道中的‘魔教’。”
这一魔教信奉着与当时修仙界全然不同的理念,不同于主流的问灵求道,追寻着以道助我的修炼方式。
他们奇怪的理念一度被认为会损害天道,一度被认为会引来天道的愤怒,会害死修仙界。
所以尽管玄云宗只是偏安一隅,只是在当时尚未被淹没成岛的边境地带流明州开设宗门,只是安安静静进行着他们的实验与研究,却也总是会有数不清的恶意追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