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凤须玉啪地踢掉鞋子将自己摔在床榻时,他的意识这才得以回拢,更是当场一惊,立马支撑住床榻就要起身的架势。
可挣扎不过片刻,凤须玉就放任自己瘫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又是强撑起精神,将自己蛄蛹到了床榻正中,趴了个盘靓条顺。
又过了一会儿,凤须玉才又是一阵努力,将自己翻过了面,面朝床榻内侧的墙壁侧躺着。
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已是闭了起来,殷红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当真是幸福至极。
只是凤须玉的挣扎还没有结束,再过了一时,就连寝室之内的烛火都要以为凤须玉已经陷入沉睡而打算熄灭之时,凤须玉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烛火好像是犹豫了一瞬,终还是继续保持了明亮。
然而榻上的凤须玉仍是闭着眼睛,更是干脆伸手摸到腰间的腰带就胡乱一通解。
怎么说呢?
寸度的服饰当真是过于华丽,即便穿起来再怎样轻便与舒适,躺下的话,还是会有点硌人。
如果凤须玉还保持着清醒,那么他或许还会坚持一下,毕竟这衣服穿起来是那样的不容易,而且明早起来恐怕还得再穿。
只是为了省事的话,凤须玉完全有可能就这样将自己的造型保留到明天去。
可凤须玉并不清醒。
本就因着困顿而迟钝异常的大脑已是在凤须玉方才那恍惚间的沉眠中彻底宕了机,一点儿没留给凤须玉思考的余地。
可是这衣服不仅穿起来复杂,脱起来也不容易,凤须玉解来解去根本没解开多少不说,甚至还将腰带给打了个死结。
迷迷糊糊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将那死结摆置了一番,更是将死结拉得更紧,再解不开一点儿。
凤须玉此时只想赶快躺下去继续睡觉,见此情形,停下动作愣了一会儿,便是拽着衣领往上猛扯。
真还别说,他好歹把腰带解松了许多,又凭借着自己纤细的身形,还真就将外袍直接扒拉了下来。
将其甩去一边,凤须玉咣叽一声便就躺了回去,呼吸声很快变得匀长,显然已经睡死了过去。
看来真正硌到凤须玉的,便就是这件外袍了。
室内的烛火再亮了一时,啪就一齐灭了去。
夜渐渐深了。
然而,夜半时分,前一刻还在安稳睡着的凤须玉下一刻就又一次猛地坐了起来。
眉头紧锁,面露困惑。
“不是,他有病吧。”
什么叫做“不敢自己睡的话”哦,把他当做什么人了啊,三岁小孩吗?
而且自己当真随时叫寸度的话,寸度还能跑过来陪他一起睡不成?
说的什么话哦,还有寸度,他居然是会说些俏皮话的人。
简直不敢相信。
凤须玉想着,又是自顾摇了摇头,感慨一声世风日下,咣叽再躺了回去。
睡得香甜,一点儿不见还坐起来骂了一声的模样。
好吧,看来凤须玉的梦境当真是精彩万分,凤须玉本人也着实是有趣至极。
窗棂中投递而来的月光都好似几不可见跳动了一下,再次将凤须玉那愈显奇妙的睡姿映照。
尽管是凤须玉夜半里说得上是气急败坏的一声骂,却也因算是堪堪从睡梦中惊醒,声音并不高,更像是莫名其妙生出的嘀咕。
只是这低声的嘀咕,却是穿过了寝宫之内隔音极为良好的墙壁,落向了寝室隔壁的隔壁。
闻言,打坐中的寸度缓缓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晦暗的眸光自眼底闪过,生出了几分疑。
显然,对于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骂,寸度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头绪。
而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便是可以一并归结到凤须玉的来历中去。
寸度默默在心中记下了一笔,当做日后条件允许时盘问凤须玉的其中一条。
正这样想着,寸度突然觉得鼻尖一痒,似是要酝酿出一个喷嚏来。
寸度皱了皱鼻子,尽数赶走了那份痒意。
也在这时,寸度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或许凤须玉是在骂他?
——
凤须玉自那夜半醒过一次后,便就再没有其他动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及至敲门声响起在寝室房门时,凤须玉睁开了眼睛。
似是察觉到他的动向,寸度的声音自门外淡淡传来,“该起了。”
凤须玉朦胧间混乱应出一声,这才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向一边看去。
啊,珠帘。
啊,床榻。
啊,他睡在了寸度床上来着。
因着睡眠而消失的记忆迅速回到了脑海,凤须玉便也还算迅速的,掌握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