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保证官府不追究他的责任?
沈林眨眨眼,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笑道:“多谢小娘子!”
当今陛下都是女郎,在长安,他不能轻视任何人。
“既然沈林没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秦瑨敲板定音,撕下胡须,“明日沈林再去一趟酒坊,以答谢为名,约掌柜到盈春楼吃酒,证据这东西,我们拿的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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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林早早就去拜访了惠如酒坊的掌柜。
掌柜头前刚拿了一千两银子,偷摸摸掖下,到现在还兴奋的难以自持。
甫一见沈林进来,掌柜便热情的拉他坐下,为他斟满一杯酒:“沈公子,这是我们店最好的烧春酒,一共没几坛,你快尝一尝!”
“多谢掌柜了。”沈林面露难色,“可惜白日还要读书,用不了酒。”
“哎呀,读什么呀!你有了我们店的鹧鹄老酒,闭着眼写都能中!”
“也是。”沈林笑笑,“我与掌柜倒是随缘,越看越亲切,不如今晚带着烧春酒,随我到盈春楼小聚,我做东。”
盈春楼可是长安有名的酒楼,掌柜尚还没去过,再加上这小公子出手阔绰,当下就动了结交的心思:“这……这显好吗?”
“怎么不好,能与哥哥认识,便是千金难买的福气。”沈林站起来,恭恭敬敬的作了揖:“戌时两刻,哥哥这边应该打烊了,我在盈春楼等候哥哥。”
沈林一口一个哥哥,喊的掌柜心花怒放,忙不迭点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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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傍晚,秦瑨和姬瑶率先来到盈春楼。
宴请掌柜的包厢搬进来一个硕大的黄花梨木衣柜,就贴在外间西墙上。
姬瑶上前打量一眼,踅身看向秦瑨,黛眉之下是一双水盈盈的杏眼,充满了好奇:“瑨郎,你摆这个干什么?”
秦瑨坐在圆案前,身穿鸦青色窄袖劲装,英俊利落。
他仰头喝了盅茶,慢条斯理道:“一会我会躲在里面,听听那掌柜说些什么。”
“啊?”姬瑶仰起小脸,再次比量起衣柜:“这柜子能装下你吗?”
秦瑨瞟了一眼,“马马虎虎。”
就在这时,沈三推门而入,躬身道:“人马上就到了,我带贵人出去吧?”
“嗯。”秦瑨点点头,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对姬瑶说道:“你快跟沈三到隔壁去吧。”
姬瑶撅起朱唇,慵懒的晃着湘妃色裙摆,漆黑的眼珠看看沈三,又看看秦瑨,娇声道:“我也想留在这。”
秦瑨一听,立时蹙起眉头:“你留在这干什么?你又不能伺候人吃喝。”
“我不,我就要留在这。”姬瑶掀眸看他,故意说道:“好玩。”
好玩什么?
真是越急越添乱!
秦瑨忍不住训斥姬瑶:“别胡闹了!赶紧跟沈三离开!”
他当着手下的面疾言厉色,姬瑶立时委屈起来,正要怼秦瑨几句,忽听楼下小二喊道:“如月厅,贵客两位——”
人已经来了。
秦瑨心一急,上手就要抓姬瑶,谁知却被她躲过。
姬瑶在他的注视下,提着裙子钻进衣柜,贴着壁板坐下,抱住了自己的双膝,秀丽的小脸满是倔强。
眼见这架势,妥妥是跟他杠上了。
秦瑨狠哧一声,挥手示意沈三出去,自个儿也钻进衣柜,迅速阖上柜门。
没多久,沈林就带着惠如酒坊的掌柜进来了。
“哥哥请坐。”
沈林很贴心的替掌柜拉好圆凳,引得掌柜一阵熨帖。
佳肴美酒,掌柜很是开心,一巡巡走下去,人开始话多起来:“沈公子,你可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干我们这一行,见的达官显贵多了,他们各个狗眼看人低,觉得自己跟神仙一样,鲜少有你这么随和的……”
“我家家风严谨,家父一直教导我,要尊重这世间的每一个人。我看哥哥喝的有些上头,不如少喝一些吧?”
沈林一边劝着,一边给掌柜满上。
掌柜兴致盎然,自然不听劝:“沈公子这是看不起我,我的酒量哪有这么差,来喝!”
说着,那满满的一盅酒嘶溜就下肚了。
就这样,沈林和掌柜在外面周旋,衣柜里却是静谧万分。
原本这个衣柜装下秦瑨一人绰绰有余,如今加上姬瑶,未免显得有些促狭。
黑暗中,两人挤在一起,又闷又热。
眼下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姬瑶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后悔的叹口气。
听了一会外面的说辞,不过是些互相吹捧的醉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姬瑶懒的再听,静下来又有些无聊,忍了忍,伸出手指,戳了戳身边人。
视野一片漆黑,仅能衬着柜门罅隙渗进来的微弱光芒看清秦瑨的部分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