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动了一下,掩下自己的情绪说:“承国师吉言,后悔有期。”
“嗯。”书房里,顾渊渟看着眼前的傅时行,“朕准允了。”
傅时行垂着眸子,语气听不出喜怒道:“那臣,就谢过陛下了。”
“那明日,朕为南平王特意办一个欢送会。”顾渊渟声音很平,听不出真心还是假日。
“那就不用了,还是留着钱给陛下用吧。”傅时行冷笑了一声说,“臣告退。”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去。
顾渊渟看着他的背景,眯着眼睛突然开口低声说:“你离开是因为沈佩言。”
语气沉静,是单纯的叙述,而不是疑问。
傅时行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背对着顾渊渟,须臾,很坚定的开口:“是。”
因为他的回答,顾渊渟目光变得漆黑,他盯着傅时行的背影,没有说话。
“不过,我既然能为了沈亦舟离开,便能为了他回来,”傅时行声音很沉,“以后,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他有丝毫不好,即使你是皇帝,我也会将人带走。”
“呵,”顾渊渟听着冷笑了一声。
虽然只有一个字,嘲讽意味十足,表达意思很明显:你在做梦么。
顾渊渟转了一下手指上扳指,不紧不慢道:“下个月,朕与阿言将会大婚,到时定给南平王发一张婚帖。”
傅时行手紧握成拳,没有回话,转身踏出殿外。
大殿上很快寂静下来,只剩下顾渊渟自己。
熏香燃着,有云雾升腾,顾渊渟紧皱着眉心,在思考什么问题,须臾,他手中多了两枚玉佩。
那玉佩质地上乘,上面刻了繁琐精美的花纹,正是先帝留下的那两枚。
顾渊渟细细地摩擦了花纹半晌,沉声喊道:“严泽。”
严泽悄无声息的出现:“陛下,有何吩咐。”
“将这花纹上的东西拓印下来,”顾渊渟神情看不出喜怒,将手中玉佩递了出去说,“找到先皇遗留下来的那批军队。”
严泽快速道:“属下这就去办。”
沈亦舟的身份恢复之后,千落和千御又回到了昆仑境。
千落拿着一把小笤帚在路上扫着落叶,山上的树太多,正逢秋季,好像有落不完的叶子。
很快,他就不耐烦,撅着嘴撑着脸坐在一旁,一脸不高兴。
千御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个画面,他眉心微微一颦,然后走了过去,用脚轻轻碰了一下千落的笤帚:“怎么。”
千落指着这些落叶告状:“千御,你看看这些叶子,我早晨刚扫了,他现在又开始掉!”
他说话的时候,因为生气,所以嘴气的一鼓一鼓的,看起来格外可爱,千御没有忍住,用手戳了一下。
“千御!”千落更生气了,“你也欺负我。”
说完,他将他的扫帚一扔,然后气鼓鼓的扭着身子背对着千御,看上去非常生气。
千御看着他背影,走了过去,一板一眼地说:“我帮你扫。”
“真的?”千落扭头看他。
千御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千落刚才的不高兴瞬间一扫而空,他起身,一把抱住了千御的腰,头在千御的胸膛上蹭了蹭说:“御哥哥,你最好咯!”
一声哥哥,让千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半晌才举起胳膊,僵硬的在千落身上拍了拍:“以后,我都可以帮你扫。”
千落的手又紧了紧,“好,谢谢千御。”
“啧,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沈亦舟进门就是看到这一幕。
两个人听见这话,都快速地转身,千落性格活泼,率先跑了过去,脸上欣喜道:“国师,您回来啦!”
“嗯,”沈亦舟眼睛看向千御,见他脸上漫上一层红,这沈大国师又开始不当人了,看着眼前小少年,温声问道:“千御啊,你脸上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烧了?”
千落闻言,担忧地快速地看了过去,“啊,千御,你是发烧了吗?”
这不问还好,一问这小脸更红了。
千御转身一板一眼地说:“我没事。”
千落不依不饶的跟着他,“不行哟,千御你脸看上去好红,要不我们下山去医馆看看。”
沈亦舟含笑看着两人,心想还是少年好,他少年时候……
想到这里,沈亦舟突然顿住了,他原本应该记得的,和其他的学生一样坐在明亮的教室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些模糊。
只是一帧一帧的画面。画面中有他自己,有同学,有父母,他们都在笑。
他却没有什么参与感,就像是被什么,强行灌输进去的一样。
沈亦舟的眉紧皱了起来,就在这时,千御走了过来,抿着唇,带着少年独特的嗓音问:“大人,今夜还回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