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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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渟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很显然来者不善的傅时行,嗤笑了一声,沉声问道:“你这是想谋朝窜位吗?”
傅时行眉眼压了下去,不答反问:“太后,是你杀得?”
顾渊渟说:“是又怎么样?”
傅时行对太后没有什么好感,却不能忍受顾渊渟的这一做法,他冷着声音质问:“就算太后之前做了错事,把她关起来就够了,为什么非要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了她。
为什么?
顾渊渟眸中嗜血,咬着声音说:“她该死!我为什么不能杀了她。”
“你真是个疯子。”傅时行说。
从那时顾渊渟一手震碎沈亦舟的墓碑他就觉得他不对,如今越来越疯,竟然杀死了太后。
他又想起了,沈亦舟刚死的时候,顾渊渟也疯狂了一段时间,派人去太后的寝殿,每日当着太后的面,杀她的一个身边人,直到杀光为止。
正是因为如此,太后逐渐开始不正常起来,每日疯疯癫癫,只有偶尔清醒。
甚至当时宫外传言,这个新上任的皇帝把太后杀了。
但傅时行觉得,那时的顾渊渟还有理智的,如今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真的把弑母那个传言坐实了。
齐太傅也向前一步,痛声道:“就算再如此,她也是你明年上的母后,这是……于礼不合!皇上之后,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
顾渊渟瞥了他一眼:“朕为何要堵,杀了就是杀了。”
齐大夫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又一老臣站出来:“皇上如此行事,如何服众。”
以往的时候,这些大臣是万不敢对着顾渊渟说什么的,如今看着齐太傅和傅时行都站了出来,他们的胆子也肥了。
齐齐跪地,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道:“皇上,请给臣等一个交代!也给天下百姓们一个交代!”
顾渊渟眸中幽深,看着众人,毫无感情地说:“你们是在威胁朕吗?”
傅时行站在中央,在跪着的大臣中格外显眼。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高堂的台阶上,压低声音对着顾渊渟说:“将国师放了,否则——”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否则就兵戎相见了。
顾渊渟同样看向他,冷淡低声道:“你可以试试。”
他毫无怯意地看着:“不给交代也可以,那么就不要怪——臣等不客气了。”说着,他手一蜷,刚想做个手势,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温凉却又含着怒意的声音。
“住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衣手中持剑,模样很是俊郎的年轻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大殿之上,尔等如此放肆!你是何人!”守在门口的侍卫看着沈亦舟说。
沈亦舟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却清晰的传遍整个大殿:“吾乃帝师——沈亦舟。”
他知道——
这话说出去之后,就是向世人宣告他的存在,告诉别人他还活着,以后就没有退路了。
一眼惊鸿,满盘皆输。
他又如何不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又怎么忍心让顾渊渟输。
此话一出,大殿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消了声音,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亦舟。
国师?
怎么可能,国师不是已经死了?
傅时行的眼睛看向沈亦舟,目光带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欣喜。
真的是他。
他……没死。
傅时行的喜悦还没有表现出来,
然而下一刻,就见沈亦舟缓慢走了过来,长剑慢慢指在他身上,在他喉间一寸的地方定住,声音冷淡的没有一点感情。
“枉我看错了人,没想到南平王竟是卑鄙无耻之徒,”他眼睛平静看着他道,“滚。”
南平王:“……”
“沈亦舟,他不是以前的顾渊渟,”傅时行神色不明,一双眼睛盯着沈亦舟,冷声说:“你可知道,他杀了太后”
沈亦舟眼神平静:“那又如何?”
傅时行没想到他如此回答,刚想在说什么,顾渊渟走了下来,侧身在沈亦舟身边,挡住了他的视线。
此时,顾渊渟一改当时姿态,眸中的阴郁消失殆尽,成了万分委屈,任人欺负的样子。
“阿言,”他像少时那样,抓着沈亦舟袖口,小声又委屈地说,“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刚才的一切,沈亦舟都看见了,那群大臣跪在地上,目的不过就是为了逼迫他的陛下退位。
跪了一地的人,如此的咄咄逼人。
他走上去,满是心疼的看着顾渊渟,剑立在身侧,抱着人说:“别怕,我以后……都不走了。”
说完这句话,沈亦舟心中石头一半沉重的东西快速消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