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连秃枝,扶摇噬蟾宫。
遨游沽酒饮,铜镜避寒衣。
纵我半生往,千里觅佳音。”
他捏着信看了半晌,眸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半晌看向沈亦舟,张口问道:“他来长安了?”
沈亦舟点了点头:“初进长安,便被刺杀,幸亏陛下将人救下。”
谭西言在太后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齐太傅又开口道:“今日上午,楚公子在醉花楼被人袭击,胸口被刺了一剑。幸亏阿玄发现,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谭西言听着,慌张问道:“他没事吧?皇……顾玄没事吧?”
沈亦舟道:“这次没事,下次就不一定了。”他浅眸看着人,缓慢地说:“太后横赋暴敛,甚至不顾今年雪灾严重,百姓生灵涂炭。太后却只顾着修她的皇陵,谭指挥耽误一日,一日就会饿死累死无数群众。”
“而且……你不是不知道,当初楚安清的爷爷,到底是为什么被发配到荆州的。太后因为一己之私,陷害多少朝中清官,你若是死了,这些——可真的无人知道了。”
沈亦舟说的向来不快不慢,却让人能沉浸进去,谭西言抬手抹了一下脸,手中的锁链碰撞,响个不停。
半晌,只见他拿开手,坚定的说:“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
顾渊渟站在窗前,目光看着树上的花,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侍卫托着一个册子进来:“皇上,这是国师差遣人送来的。”
他眼睛动了一下。
他知道沈亦舟刚才去了诏狱,应该是谭西言招了。
顾渊渟却没有为此多高兴,阿言还在躲着他吗?
他对着侍卫道:“放到这里,退下吧,朕一个人静一静。”
“是。”侍卫闻言,将书册放在一侧就退了出去。
顾渊渟身形未动,依旧保持着原姿势站在窗前。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又穿来一阵脚步声,顾渊渟头也不回,声音很冷地说:“朕不是说了一个人静一静吗!”
按照宫人对他害怕的程度,这话说完,宫人们不是快速地退出去,便是跪地道歉。
然而这两种情况哪个也没有,反而是房间里传来一阵轻笑声。
顾渊渟快速地回头。
只见沈亦舟穿了一身不常穿的红衣,站在他身后,带笑地看着他道:“陛下,怎么还是这么凶。”
声音于平日的不一样,今日多了几份亲昵。
顾渊渟有些愣的看着他,沈亦舟本来就好看,穿着一身红,又眉眼弯弯带着笑意,像是敛进了无数的芳华。
“看呆了?”沈亦舟走了几步,手在顾渊渟眼前晃了几下,“有这么好看么?”
顾渊渟说:“好看。阿言怎样都好看。”
沈亦舟被他逗的笑出了声,手中拿着红木盒,将盒中的饭菜端出来说:“行了,陛下,快来吃东西吧。”
顾渊渟看着今日的沈亦舟有些泛愣。直到沈亦舟将木盒中的东西摆完,他才回过神。
这桌子上摆的菜,不像是御膳房做的。
“这些是阿言亲自做的?”
沈亦舟说:“是啊,所以陛下若是还一直干愣着,一会儿若是化了不好吃了,我可是要生气的。”
听此话,顾渊渟赶忙坐了过去,拿起眼前的白瓷碗,端起来就吃了下去。吃了一口,他看着沈亦舟闻道:“阿言,这是何物?”
沈亦舟笑了一下道:“这个叫红豆冰沙,好吃吗?”
顾渊渟眸中映着沈亦舟的身影:“好吃,不过这冰沙若是在夏日吃,估计味道更好。”
沈亦舟说:“是啊,在我的家乡,就是夏日才吃的小吃。”
顾渊渟说:“是北疆那边?”
沈亦舟说:“比北疆还要远一点儿。”
顾渊渟看着沈亦舟的表情,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阿言可是想家了?”
沈亦舟静静地看着顾渊渟没有说话。
他回忆和顾渊渟相处的点点滴滴,倏然竟然生出一丝不舍来。
顾渊渟为数不多的细心和观察力都用在了沈亦舟身上,他缓慢的起身,走到沈亦舟身前,蹲下身目光和他平齐,问道:“怎么了,阿言?若是想家,等过几日之后安定下来,我带着你回去看看。”
沈亦舟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他伸手手轻轻碰了一下顾渊渟的脸,半晌才缓慢的说了一句:“好,和子熹一起。”
沈亦舟从来没有喊过他的字。
顾渊渟缓缓皱起了眉,看向沈亦舟闻道:“阿言,你到底怎么了?”
他刚开始以为阿言自终于接受他了,但是现在阿言的状态,显然不对劲。
沈亦舟没有回答他的话,眸子浅浅淡淡的看着人。
在他的注视下,顾渊渟突然感觉身体一麻,生出一种失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