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又用四个饼换了十个大鸭蛋。
街上除了摆摊的只有零星几个客人,海珠又烙两锅饼,用油纸包着,她拿着在街上晃,跟人换了两斤干菜一斤干海带。逛到书铺想跟人家换支毛笔,奈何伙计不肯,她回去让冬珠拿五文钱把毛笔买回来。
猪肉佬从街头走过来,死水般的街市瞬间活了过来,小贩们七嘴八舌地吆喝着要跟他换猪肉。
海珠也跟着凑趣:“叔,换不换烙饼?现做现吃,就是拿回去当午饭也行,放在蒸饭上蒸热就能吃。”
她这个摊子是新来的,猪肉佬看了两眼答应跟她换,一斤多排骨换十个饼。
换来换去,桌上的面盆子见底了,此时的天色阴沉得宛如黄昏。
海珠把盆子摞一起,换来的东西装盆子里,她把桌子长凳和水桶搬去酒馆后院。
“姐,我去找三叔回来。”冬珠说。
“行,快下雨了,是该回去了。”一抬眼就见齐老三跟郑海顺脚步匆匆过来了,海珠刚要笑,视线一转,看到了个面熟又眼生的女人跟在两人身后。
两张相似的脸对上视线,两个人都愣住了,秦荆娘先反应过来,越过两个男人大步跑过去,“我的孩子……”
第39章 他待你好吗?
猛不丁见到娘, 冬珠和风平哭嚎了一路,回到家坐下来了才缓过劲擦眼泪。
秦荆娘看着三个孩子看不够似的,抱着两个小的, 眼睛一直在海珠身上。
齐阿奶端了碗热水进来, 说:“天冷,喝两口水暖暖身子。”
“哎。”再见前婆婆,秦荆娘有点尴尬,她垂下眼琢磨片刻, 说:“娘, 你们怎么搬到永宁码头来了?要不是在船上看到三弟, 我直接去齐家湾了。”
“年关闹匪寇,官府也在剿匪,住在村里不安全, 我们就搬过来住一个月, 年后还回去的。”齐阿奶长话短说,她和善地看着秦荆娘,问:“你的日子过得还好吧?你走后海珠就退了热, 金花托人捎信给你没找到人, 海珠的腿伤好了就找过来,扑了个空。隔了个月又带着冬珠和风平又找了来, 孩子们担心你, 就怕你走了之后受欺负。”
秦荆娘听得泪眼模糊,紧紧搂着冬珠和风平,哽咽道:“我也想回来看她们, 我走了一直挂念着海珠的病, 天可怜见,让我们母女俩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海珠洗干净面盆和馅料盆, 也整理好心情走了进来,她无法像冬珠一样号啕大哭,也挤不出眼泪,被人抱住了,她安抚性地拍妇人的后背,沉默着不说话。
“好在都好好的,都别哭了,大好的日子。”齐阿奶劝慰,“风平和冬珠别哭了,你们娘回来了件是高兴的事,可不兴哭。”
“娘,你也别哭了。”海珠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你一哭,冬珠和风平也哭得停不来了,哭多了伤身。”
潮平躲在门外偷偷摸摸往里瞄,他已经不记得从小喂养他的大伯娘,但因着她那张跟大姐姐相似的脸,在她看过来时,他扬着脸冲她笑。
“这是潮平?”秦荆娘擦干了眼泪,走到门口抱住了他,“好孩子,会说话了?”
“这是你大伯娘,快喊,你还是吃她的奶长大的。”齐阿奶说,又问:“潮生没跟你回来?怎么不见他?还是跟你男人回去了?让老三把人喊过来,我们晌午一起吃顿饭。”
“潮生……潮生没回来。”喊惯了平生,再喊潮生有些拗口,秦荆娘说:“天寒,不敢带他出远门,我在路上又是坐牛车又是换船,折腾了七八天才到,他太小了,我怕带他回来会生病。”
冬月初于来顺带了批海货回到老家,秦荆娘从他嘴里得知海珠病好了活过来了,那时候她就想回来。但于来顺不同意,要让她给他生个孩子再回这边,不巧平生长牙又发热,黏人黏的紧,她走不了。一直拖到年前,半个月前她连着五天做噩梦,梦到海珠病得起不了床,梦到冬珠和风平喊娘,她实在熬不住了,于来顺这才松口让她回来。至于小儿子,于来顺怕她不回去了,把平生扣在手里,让她快去快回。
“也是,天不好,船上寒气重孩子受不了。”齐阿奶理解,她起身说:“你们娘几个说说话,我去做饭。”
秦荆娘拉着海珠坐她对面,小声问:“你怎么不爱说话了?见到娘也不撒娇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海珠抿了个笑,说:“没有,从没生过你的气,也没怪过你,你走了之后我很担心你,怕你因为我后半辈子过得不好……”
“没有没有,你叔待我还可以,你看我还长胖了。”
“娘,我们现在有钱了,你带着弟弟回来吧。”冬珠说,话里带着浓浓的期盼和开心,“我们卖饼一天能赚好多钱,天天都能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