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是当初官家赏赐的,用来作画极为合适,她当时瞧着宁珩用的顺手,便也眼馋,于是就问人讨要了一些来。
可她兴致昂扬用大名鼎鼎的澄心堂纸作了两幅画后,才发现再好的纸也挽救不了她那上不得台面的三脚猫画技,完全就是糟蹋东西。
就想着还不若将它还给兄长,物尽其用。
温雪杳听宁宝珠说完这一摞纸的来龙去脉,忍俊不禁命小暑将它收起来,“你先不用往小库房入,等晚些时候我直接送去书房。”
说起作画,温雪杳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昨日温初云说——宁珩从前有心仪的女子,且那女子还要参加几日后的宫宴。
温雪杳其实猜到了昨日温初云为何会那般说,也清楚对方口中的“宁世子的白月光”是谁。
在与她有婚约之前,宁珩的名讳几乎从未与旁的女子被人一道提起过,除了一个人——如乐公主。
如乐公主是当今官家的第三个女儿,也是他众多女儿中最得圣心的一位。
正因如此,当初官家下旨将如乐送去和亲才让一众人惊掉了下巴。
当时坊间有不少传闻,都说如乐公主得宠是假,若不是温雪杳重生一世知晓那婚事其实是如乐公主所求,怕也是要人云亦云相信了传言。
至于为何有人说如乐公主乃是宁珩的白月光、心尖人,便是因为宁珩曾当众为她做过一副画。
但这样的事在温雪杳看来实在是捕风捉影,怎会仅仅为她作画便是喜欢,难道他就从未给旁人画过了?
见她出神,宁宝珠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嫂子,想什么呢,我叫你几声都没听见。”
“在想昨日回府庶妹同我说的玩笑话。”温雪杳失笑摇头,她将昨日温初云所说的话当做乐子讲给宁宝珠。
这事她本是不在意的,谁料宁宝珠听完忽地脸色一变,连目光都不敢看她。
温雪杳这才察觉不对,若温初云说她只会当个笑话,可宁宝珠却不一定了。
她是宁珩的妹妹,许多事未必会瞒她。
温雪杳正了神色,话音很轻,尽量让自己维持轻松的语气,在不得到确切答案前不去胡乱猜想:“宝珠,你这反应倒是让我有些被吓到,莫不是真有此事?”
“嫂子......”宁宝珠面露纠结之色,抬眸瞧了温雪杳一眼,咬了咬牙,低声道:“算了,我也不愿瞒你,兄长的确有一位心仪的女子,我只偶然一次去书房见他为其作过画,但当时只顾得震惊了,也就没有留意到那画中女子是何模样。”
温雪杳茫然眨了下眼,过了许久,才问道:“是你兄长亲口所说么,他喜欢那画中女子?”
宁宝珠不敢看温雪杳的目光,事情坏便坏在此处,连她想敷衍过去都不成,因为当日兄长的确字句真切的对她亲口承认了。
直到此刻,兄长瞧着那画时温柔的眉眼,她都历历在目。
宁宝珠喉咙一痒,闷闷嗯了声。
她见温雪杳听后缓缓垂下眼睫,忙打起圆场,“嫂子,你也莫要难过,在你进门前夕,兄长曾命我盯着丫环打算过他的书房,我记得真切,那日根本未在兄长书房见到过什么画像,有也只是一些山水画,可见他应当是早已放下了。”
温雪杳轻轻应了声 ,音色温软,晃动的眼睫让人辨不出她此刻的情绪,“难道你兄长当真从没有为旁人作过画么?”
她只隐约记得,宁宝珠曾说过宁珩从未给她画过。
半晌,她见宁宝珠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便是兄长只为那女子画过。”所以那日从山庄回来的路上,她误以为温雪杳袖子里塞的是宁珩为她画的像才会那般激动。
见温雪杳半天不说话,宁宝珠试探道:“嫂子,你生气了?”
“没有。”温雪杳摇头,她这话并不是作假。
谁都有过去,她不可能将自己都未曾做到的事拿来去要去别人,严以待人宽以律己那便多少会引人发笑了。
她只是正常的对此稍感好奇,在想那人究竟是谁罢了,现在看来的确是如乐公主的可能性大一些。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温雪杳从始至终都相信宁珩是个真君子,总不至于娶了她,与她同床共枕时夜里想的、念的还是旁人。
所以,若她真因此生气,倒是对宁珩品性的辱没了。
见温雪杳神色轻松不似作假,一旁的宁宝珠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温雪杳余光瞧见宁宝珠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扯动唇角,“对了,几日后宫中设宴,你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