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膝下这些孩子热闹在一处。
如今宁珩与温雪杳一走,路玉也要护送季婉婉归京,儿孙远行,路老爷子心中难免落寞。
故而晚上吃多了些酒,早早就被送回房。
见外祖父一走,温雪杳头靠着宁珩一偏,忍了整夜的泪才从脸颊话落下来。
桌下,宁珩攥着她的手,温厚的掌心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宁珩知道她其实不愿在众人面前落泪,于是侧身将她的脸遮挡在自己肩后,待她缓过劲儿偷偷抹
掉泪痕,这才重新坐正。
席间其他人不难看出温雪杳面上其实有哭过的痕迹,不过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佯装不见。
若说对于温雪杳与宁珩二人意欲外出远游一事,众人还只是心中怅然不舍。
在得知路玉决心与季婉婉远赴上京城,被捆上驸马之名后,路家兄弟几人的心情则更为复杂了
些。
路玉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男子,可若做了驸马,拳脚必然受到束缚。
倒不是路家人不喜季婉婉,相反,若非路玉一心想与之白头偕老的乃是季婉婉。
尚公主一事,他们是决计不会愿意路玉去做的。
而此事不仅路玉的兄弟们心有介怀,要说最难过的其实还是季婉婉本人。
从前她做郡主时,当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居然会成为她与路玉之间的阻碍。不过如今却是,就算季婉婉犹豫,路玉也不许她反悔。
这边有宁珩帮温雪杳遮挡擦泪,那边路玉却像是一块木头般,双唇紧抿,坐的板正。
直到身旁的季婉婉抹泪,他才露出几分慌。
然而瞧见季婉婉哭,路玉下意识却不是招呼季婉婉,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宁珩。
似有隐隐求助之意。
这一幕被温雪杳瞧见,方才还眼角氤湿的少女霎时破涕为笑。
她近来也曾见路玉表哥与宁珩走得十分近,却未想……近到了这般地步。
温雪杳桌下偷偷用鞋间踢了踢宁珩的脚,因为对方的余光全在自己身上,以至于他被路玉以求助
的眼神盯了半晌,而当事人其实根本毫无所觉。
宁珩以为温雪杳要与他说什么,下意识俯身凑近,却见少女神情略不自然地推着他倾斜的肩膀将
人推开,示意他往桌对面看。
他不明所以抬头,正好对上路玉的视线。
青年皱眉,须臾,修长的指尖抵在眉间将堆积的情绪推开。
路玉还在等他的暗示,就见青年摇着头将视线推开。
这一来一回,就连一旁兀自伤心难过的季婉婉都从路玉的脸上窥出端倪。
她拿着帕子擦拭泪,清了清嗓子,连日来积蓄在心底的疑问终于令她在此时问出那句,“路玉,
你总盯着宁珩瞧是作甚?"路玉话语一滞,只犹豫了一瞬,竟将事情如实道出。
除了路玉本人,其他人脸上无一不露出失笑又无奈的神情。
然而他本人却十分坦荡,“妹夫的确有……过人之处。"
温雪杳再也忍不住,扭头低笑一声,打趣的视线凝聚在宁珩身上,重复道:“过人之处?”
“阿查。”宁珩讨饶地看向温雪杳,委屈道:“你表兄欺负我也就算了,怎么你也同他一道取笑
我?"
温雪杳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压低声音道:“我表哥欺负你?你莫要欺负我表哥就已然算是
收敛。"
宁珩扯唇。
这两两人间气氛融洽,而一桌之隔的对面却截然不同。
季婉婉哭笑不得,连方才为何落泪都抛之脑后。
经此一事,倒是令众人伤感的情绪缓和不少。
晚上拾掇好行囊,温雪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未睡着。
“在想外祖父?”宁珩从后揽紧温雪杳的腰肢。
温雪杳闷闷嗯了声,“外祖父年事已高……”
宁珩想了下,“又不是要拐走你。"他下颌抵在她脑后,轻笑,“既如此舍不得,那我们便赶在年关底再回来?"
“可以么?”温雪杳一喜。
“自然。”宁珩坦然道:“我今日已同你表哥路清鹤说,让他在周围几条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
子,若你喜欢,待回来时我们可以在此久住。"
"但是搬出路府是我唯一的要求。"
温雪杳也能理解宁珩,他们夫妻二人宿在路府的确有诸多不便,确实不如别住他处。
想到宁珩早有打算,她心里一软,手臂往后一伸,努力去环抱他脖颈。
回首去寻他视线的那一刻,两人目光黏连,浓稠的情绪化作无声的亲吻。
第二日一早,两人起身。
两人来时便一身轻便,走时也身无旁物,只多了个被宁十一从上京城接出来的丫头小暑。
路老爷子许是不愿见这分离的场景,早上佯装称困,一直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