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松开抱着江泊舟的手,面带茫然地站在一侧。好像是他对舟舟自带恋者光环了,对舟舟的所作所为都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好的解释。
但江泊舟的这句话似乎把所有的美好都撕碎在他的眼前。果然,他的舟舟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疯魔的浊气,何曾在意过他人的性命?谢珩原本也不在乎,但走过两个世界,他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退一万步讲,他在乎江泊舟。
若这天下因为江泊舟而乱,那他身上必会背负万千亡者的怨言。这种情况谢珩是极其不愿看到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像他们这种本体是无生命物质的灵物生出灵智非常不易,如果身上沾染的杀戮之气多了,难免会失去天地庇佑,甄于毁灭。
江泊舟看着谢珩呆愣的样子,自嘲一笑,“你在怕朕?”他就知道,若他卸去伪装,没有人会愿意靠近他。
就比如福生,以前还省下口粮主动赠予他,现在只要看到他满含怒意的眼神,就控制不住跪地求饶。
还比如……子璜,江泊舟拳头紧握,紧紧盯着谢珩,生怕错过谢珩一个微小的表情。
“不怕”,谢珩缓缓笑了,这个微笑绚烂夺目,像清幽的竹林里突然冒出一簇盛放的夹竹桃,鲜艳耀眼,引人深入。
“臣怎么会怕陛下呢?”谢珩上前一步,又紧紧拥住江泊舟,他怎么会怕自家爱人呢?
江泊舟把头埋进谢珩胸口,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好了,乖,别闹脾气了。”谢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出口的话也是如出一辙的柔和。
“嗯。”江泊舟闷闷出声,恋恋不舍地从谢珩身上起来。
谢珩终于切进正题,“我想去丰州一趟。”
“丰州?”江泊舟好不容易被哄好的情绪立刻翻涌而上。他怒而起身,嗔目切齿地攥住谢珩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我想去丰州。”谢珩声音放缓了许多,却依然坚定。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丰州离京城太近了,如果这场不知因洪灾还是因人祸而引发的疫病不得控制,首当其冲的就是京城,京城一乱,整个王朝定会动荡不安。
再者,年初,丰州虽没有京郊受雹灾严重,也受到了一定波及,粮食势必会减产。往年丰州产粮丰富,在衍朝的税收中占了很大比例,若丰州大疫愈演愈烈,恐怕再过不久,荒灾也会接踵而来。
谢珩叹了口气,他虽然已经很努力去学习谋略,还是不太懂那些人的追名逐利。他们已经是封建王朝金字塔上最上一层,却非想更进一步站在顶尖,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生死。但登上皇位就一定幸福吗?谢珩爱怜地看着江泊舟。
“朕不许!”江泊舟黑着脸,“丰州那么危险,你去能帮上什么忙?”全然忘了谢珩的高明医术。
“可……”谢珩皱眉,思索着怎么说服自家舟舟。江泊舟不同意是他早就料到的结果,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子璜莫不再想想?”谢珩已经被他逼到墙角,在无可退,“子璜因为朕中毒就与朕以冷脸,那么现在子璜主动前赴危险之地,考虑过朕的感受吗?”
江泊舟冰凉的手指捏着谢珩的下巴,“这件事休要再提!”
末了,怕谢珩误会,江泊舟还特委屈地解释了一下,“朕早已派经验丰富的太医和专攻此道的暗卫前往,目前态势已经得以控制。”
他好歹也是步步为谋才登上皇位的,绝对没有子璜想的那么没用。
第34章 太医攻×君主受(9、10、11)
谢珩感受着江泊舟手指的温度, 嘴角的笑一点儿也控制不住。他喜欢舟舟的情绪系于他的一举一动,就像舟舟的所做所为同样牵扯着他的心房。
已经记不清那是多少年以前,谢珩见到湖边刚刚化形的黑衣少年, 就下定决心用一只名叫温柔的网捕获他。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猎物竟主动跳进了陷阱,并且以为是他主动抓住了猎人。
“笑什么笑!”江泊舟被谢珩不合时宜的笑搞得有点手足无措,现在是笑的时候吗?他在说正经事!
“都听舟舟的。”谢珩一语双关,既是应下了不去丰州的事,又是答应江泊舟不再笑了。扬起的嘴角绷成一根直线,眼中的笑意却依旧明晃晃的。
江泊舟终于意识到他此时的动作有多么令人误会, 做贼般收回手将其背在了身后, “你别以为你这样叫朕朕就能原谅你。”
谢珩哑然失笑,不管他的舟舟是何脾气是何身份, 总能轻易将他逗笑。
江泊舟嗔怒道,“说好了不许笑。”
“不笑不笑——”谢珩言行不一, 口头这样安抚着江泊舟,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他上前一步,走到江泊舟跟前, 两人中间离了仅仅短短三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