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疏忙道:“这个‘空空’是什么来历?姓甚名谁?又是因何而死?”
“‘空空’是他的乳名,因为没有留下后嗣,一生都无名字。说起来十分巧合,他与我同属芳氏。”
“这么说,他与师姐是亲戚?”
芳亭北道:“芳氏是狐族大氏,在‘对岸’随手抛一块石头都能砸到一个芳氏狐狸。”
李无疏道:“哦,是我多想了。”
“不过,即便血缘淡薄,他确实算是我的同族堂叔。”
“……”
“真是废话。”恨朱颜飞快道,“空空生于族长家,族长家和天心宗门世代联姻。当年狐族与天心宗已生嫌隙,空空作为最不受宠爱的幺子,被送去与当时的天心宗传人成亲。然而,这却是一门极为不幸的亲事。”恨朱颜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
李无疏追问道:“为何不幸?愿闻其详。”
芳亭北道:“这桩亲事的不幸之处在于,空空过门后过得十分不幸。”
“……”
“废言!”恨朱颜道,“当时的天心宗传人,叫做于千山,和于无声一样风流成性。她不喜欢年纪小的,空空入门时才十四五岁,婚后门庭冷落。两人成婚五年,一无所出。谁知道后来……”
“后来怎样?”
芳亭北道:“谁知道后来传出风言风语,说空空同于千山的第三房相公有了私情。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然而人们对事情的认知,往往流于表面。”
“那事实到底如何?”
芳亭北道:“事实上,两人确有私情。”
李无疏快要被她急晕了。
“后来空空被于千山退婚,送回了‘对岸’。狐族芳氏颜面扫地,悄悄将空空缢死。不想,一年之后……”
“一年后如何?!”
“一年后,空空坟头的草,已经半人高了。”
李无疏面无表情道:“我想知道,此事与天心狐灭族是否有关?空空之死与天心狐灭族相隔多久?”
“两件事相隔大约一年。贫道以为,如果两件事并非毫无干系的话,可以说是有关联的。”
“你……”
阮柒道:“正是空空之死招致了天心狐族的灾难。”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纷纷神色一变。
李无疏道:“这事儿可以说?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曾问过。”
芳亭北道:“愿闻其详。”
李无疏恼然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我一定猜对了!”
芳亭北微笑地看着他。
“够了!”恨朱颜忍无可忍,对阮柒道,“只有你看着还算正常,究竟发生了什么,说简单些!”
“空空少年时结识了四处游历的陆辞。他死后,陆辞尽灭天心狐族,并将狐族魂魄困在‘对岸’,永世不得超生。”
语毕,三个人都看着他。
阮柒道:“怎么?”
“让你说简单些,你说得也太简单了。”
芳亭北道:“你说的陆辞,可是谶元散人陆辞?”
“正是。陆辞对空空有着异乎寻常的怜惜之情,灭去狐族之后,更以术法变幻出空空的原身伴随左右。”
李无疏道:“陆辞这人冷血至极,为何会对空空产生这样的怜惜?空空似乎已有自己的恋人……”
“他对空空并非是那种感情。陆辞原本是我衍天一脉的弟子,他窥伺《衍天遗册》,预见了空空之死,与此同时,也付出了双目失明的代价。因为不满于这样的结局,他开始对衍天一脉的天命产生质疑。后来因多番变故,他叛出师门,空空死后,他便前往天心狐领地,尽诛狐族。”
芳亭北缓缓道:“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恨朱颜立刻拔剑:“我杀了他!”
“谶元散人深不可测,凭颜妹你,恐怕很难杀了他。既然李无疏对狐族立了誓,我们便静候李公子佳音了。”
恨朱颜对李无疏道:“给你十天时间!若不兑现誓言,取你狗头!”
阮柒不动声色地将李无疏护在身后:“如果李无疏办不到,天下就无人能办到了。”
李无疏在他身后悄然笑了笑,对两人行揖道:“在下定不辱使命。”
这才总算送走了两尊大神。
芳亭北与恨朱颜走后,李无疏和阮柒一同回了无相宫。
无相宫主阁仍是那副余晖璀璨的景象。留给李无疏的小院避居一隅,落日晚霞,恬然静谧。
李无疏枕着手臂躺在屋顶,问阮柒道:“你方才的话才讲一半,可骗不了我。陆辞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故叛出师门?难道只为萍水相逢的一个狐族少年,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空空只是一个引子。陆辞变成这样,其实是因为我们共同的师父,三才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