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刻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阮柒的眼神更加敌意。
阮柒道：“我对李无疏，是你想的那种感情。”
李刻霜没料到他这么直接，登时傻掉。
“只要我还活着，还有能力保护他，就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直到他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李刻霜喃喃道：“怎么会……为什么……”这一天给他带来的意外实在太多了。
“我和他认识了很久，比你想象得还要久。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跨越了无数次生死。”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李刻霜冷冷道。
“我知道，我抢走了你最重要的人。正因如此，才受你一剑，而非是出于同情或侮辱。”阮柒停了片刻，继续道，“你身上有李希微的天赋，将来或许有一天，你能够轻松赢下我。到时候，你大可前来挑战我，也可为你父亲报仇，杀了我。”
“我赢了，你就会把李无疏还给我吗？”
阮柒笑了笑。这还是李刻霜第一次见他笑，他对阮柒的印象是冷血的，麻木不仁，很难相信，他会倾心于什么人，更难以相信，他会对李无疏好。
“李无疏不是物品，靠武力你是赢不走他的。但至少现在，你……”
“我知道。我知道……”
李刻霜再明白不过了。现在的他实在是太弱小了，在心智实力等各个方面都是如此。阮柒说的道理他一直明白，但他缺乏面对这个事实的契机，这些年只知道满世界追着李无疏跑，而现在，就是这个契机。
阮柒缓缓道：“江卿白来了药宗。李刻霜，你且离开吧。”
“为什么？”
李刻霜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没能明白江卿白来了和他的离开有什么关系。
“找一处所在，潜心修炼。莫问外事。”
李刻霜离开了。李无疏送了他一程。
太微宗旧址仍是满地废墟，面对着这片废墟，李刻霜才深刻感到重振宗门任重而道远。
李无疏在山门前对他说：“打得赢我之前，不许踏出山门半步。”
“李无疏！你想把我关在这一辈子就直说。”
李无疏低头，含笑道：“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靠着相信这一点，我才得以活到现在。”
他正是凭借微茫的希望，一次又一次朝着那个不可能的目标迈进。与天道为敌，是条千难万险的路，他要无数次走错，才能试出对的那一条。如果不相信，就不会有那一次次死亡，也不会有如今历经千锤百炼的李无疏。
“李无疏，你过来一下。”李刻霜冷冷道。
“做什么？”李无疏狐疑地靠近。
李刻霜上前环抱住他。
李无疏道：“你都这么大了。被人看到这多不好？”
“你怕谁看见！”
他声音回响在清晨寂静的山岚中，惊起树林深处的飞鸟。
李无疏揉了揉他脑后的头发：“好了，别撒娇了。”
李刻霜偏过头，嘴唇轻轻扫过他的脸颊，那一瞬间的触感，可能是他一辈子的最柔软的回忆，却是偷来的回忆。
在一个天色暗到发蓝的清晨，他偷偷亲到了喜欢的人。
他终于松开了李无疏。
临别前，李无疏道：“我会替太微宗报仇的。”
李刻霜踹了他一脚：“报不了仇提头来见！滚吧！”
李无疏笑着，看他的背影沿着天阶一步步走回云洛山。他不曾想到，这一次离别，险成为天人相隔。
第七十六章 其名忍冬
李无疏与李刻霜经无相宫结界离开, 江问雪便已启程前往太微宗。她不会使用结界，也不会御剑，只能徒步前往太微宗，这一路, 大概要花上十天半月。
听说江卿白原本就是来找她, 也跟芳亭北一样扑了个空。他醒来时, 江问雪已经走了。
李无疏和阮柒暗中护了一段。李无疏躲在树后道：“我不便露面，你去送送她。”
阮柒道：“为何？”
“送了一个落下一个，再跑一趟有点丢人。”
“你当时为何忘记捎上她？”
“我也没想到她这么执着, 李刻霜闭关都要跟着。”
“江姑娘虽然性情文弱，但内心执着，她认定的事不会改变。既然拜了师, 岂会当作儿戏？”
李无疏见江问雪回头, 忙往树后一躲。
“确实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李刻霜心有所属。”李无疏叹道，“不知道赠他手帕的那名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竟然让他如此念念不忘，连这么好的姑娘都视而不见。嗯？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阮柒哑然地看了他片刻, 忽然伸手摸了摸他脸颊：“你脸上有东西。”
“真的吗？”
“要我帮你擦一下吗？”
“好。”
话音刚落，阮柒就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