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道:“你是指,得到宗主信物就可以改写《衍天遗册》的那则传言?”
李无疏道:“我想和传出是我杀死罗烟姑娘的来源是同一个。”
林简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查。”
远在药宗的李刻霜正修身养性,跟着一群药宗入门子弟打慢拳,忽然打了个喷嚏,响如雷动。
他旁边不知叫银杏还是白果的弟子关切道:“李宗主,要注意身体呀!”
*
李无疏在无相宫结界来去自如,日行千里,从邺城来到洛水,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
洛水城车水马龙,一派繁荣。
虽然太微宗缺位了五年,但并不影响百姓安居乐业。李无疏有时反思,百姓真的需要这样一个高位者统治自己吗?
阮柒站在路口,怔神了片刻,落后李无疏两三丈远。
李无疏回头道:“怎么了?”
他摇头:“感觉莫名心慌,好像有事要发生。”
阮柒几乎知道所有已发生和将发生的事,预感这个东西,和他没有半点交集。
“现在好了。”他摇了摇头,走到李无疏身边,比方才还要挨得更紧了点,随着行走,很容易碰到彼此的手臂。
不远处是三才观,李无疏每每路过,都要进去拜一拜三才道长。三才道长仍是面容模糊却让人感到笑意涟涟。
阮柒抱剑站在一边,仰头看着三才道长像:“你喜欢三才道长吗?”
“我就是在三才观门口被师父捡到的,自然对他好感颇多。民间都说三才道长得到飞升了,确有其事否?”
阮柒摇头:“他如易太初一般,散功而亡。”
李无疏不禁感到失落:“因何散功,可方便具体说说?”
“以后有机会可说给你听。”
李无疏起身时,一张厚纸片从他怀里滑落,是无相宫黑市的准入券。他连忙捡起来:“这东西丢了,可就回不去了。”
阮柒皱了皱眉:“这东西你是从何得来?”
“这是……”李无疏看着那上面的字,愣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传言是谁放出的了!”
这天无相宫黑市停业一天,市务司、统务司、巡务司、竞宝阁大小掌事纷纷被召到主阁开会。
四个司部站成四列,分列左右,林简从统务司那列人身边经过,一个个看了过去,掌借贷的朱爷,掌情报的王不二,掌书行的陈启隆……一个个抱着袖子,噤若寒蝉。
“自己站出来罢。”林简道,“大家共事六年,我不想做伤感情的事。”
市务司的在看热闹,巡务司的在交头接耳,竞宝阁的在敲算盘,统务司的王不二快要哭出来了。
三才观。
李无疏对阮柒道:“冒用‘衍天宗’之名的人,是陆辞罢?他口口声声称你‘宗主’,必是对你衍天一脉怀有什么执念。”
阮柒正要说话,被李无疏制止了。
“你不必说话,小心因果反噬!听我说便可。”李无疏道,“当日我记忆全无,却得知太微宗已灭门,毫无头绪,也无处可去,是陆辞指引我前往天心宗。”
阮柒目光闪了闪:“果然如此。”
“陆辞在无相宫黑市摆摊,我误打误撞进无相宫黑市,还是因为这张准入圈。陆辞安插在无相宫的暗桩之一,就是锈梧居士!”
无相宫主阁。
林简停在掌书行的陈启隆身旁,沉声问道:“你的副手呢?怎么没来?”
陈启隆抖成了筛子,磕巴道:“锈锈锈梧居士……他他他吃坏了肚子……”
三才观。
“难道陆辞连我与锈梧居士的偶遇都算了出来?”李无疏难免感到匪夷所思。
阮柒道:“锈梧居士身在统务司,虽然掌管书行而非情报,却有办法安排讲书人散布那两则传言。更有办法借出书之名,将陆辞引狼入室,请入无相宫。”
李无疏左右踱步,沉思不解:“陆辞进无相宫主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阮柒道:“绝无可能专程来找我叙旧。”
李无疏道:“当日还发生何事?”
“林简带你我去了趟赤墟。”
李无疏和阮柒相视一眼,同时道:“符崵山鬼市。”
符崵山鬼市众鬼为抵御外敌,设下独门阵法,外人闯入容易迷失,难以探索。但若有人引路,则不一样了。李无疏与阮柒走了一遭,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尾随了。
他们一齐回到无相宫主阁,又奔赴赤墟,赶往符崵山鬼市。
两人踏剑疾行,只恨自己不能瞬移过去。离得越近,阮柒心中的异样感越发明显。
两人来至符崵山鬼市,落地那一刻,只看到遍地狼藉。
寿衣摊,义肢摊,纸伞摊,纷纷塌了。精雕细琢以假乱真的义肢,花样繁多针脚细腻的寿衣,纸屋,纸伞,纸扎的花轿马车,凌乱散落在地面,不剩一件完好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