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渡我/衍天劫(107)

“这……”

李无疏自行答道:“因为此山布满结界, 绝生老病死, 山中鸟兽寿终之年会陷入长眠, 元神进入‘齐物之境’,在我等生人看来,即是沉眠入梦。”

应惜时道:“若说云宗主与上官宗主是因结界陷入沉眠而非重伤昏迷,未免过于玄妙。”

“山门前有座石剑,叫做‘齐物’。‘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唯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齐物之境’即是道通为一,生死无别之境。”

如果不是湛尘真人让他进过“齐物之境”,如果不是江问雪带他去看过蝴蝶洞,如果不是阮柒给予的提示,他恐怕也不能想透这一层。

山中猴族寿终正寝之后在洞中长眠,肉身化蝶,这群蝴蝶与他在“齐物之境”中所见的蝴蝶别无二致。

而陷入沉眠的三位宗主,与蝴蝶洞中长眠的猴族也别无二致。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众生平等,是为“齐物我”。

“你……你是说,他们已经死了?”身为医者,应惜时一时百般挫然。

“这就得问素月兄了。”李无疏看向江卿白,“素月兄好算计,先是以段九锋之事汇集众人共议,将矛头从我身上引开,暗示道门一连串变故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再是激阮柒作出提示,放火劫人的元凶就在会上。”

江卿白并不反驳,一副供认不讳的模样。

李无疏继续道:“这其中最为精妙的设计在于,劫走段九锋之人和道门一连串变故的幕后黑手也许并非同一个人。你假托为我翻案,用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幕后黑手做了个幌子,使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一切都是同一人所为。也许他就在会上,也许他根本不在剑宗。这对你来说不重要,因为你的目的只是引起众人彼此之间的猜忌。”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会是此地的东道主。

连应惜时听了,为江卿白城府之深感到骇然。

“下一步,就是向时宗主发去勒索信,言明要他本人将宗主信物奉上。一来,时宗主不可能离开玄天宗,你的来历不会因此暴露。二来,这则消息如同一根引线,使几位宗主看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此混乱局面之下,只要不留痕迹夺走信物,便可以嫁祸那个所谓的幕后之人,或者干脆在事后,将一切推到我李无疏身上。”

江卿白道:“你既已看透这一切,还要为这帮小人鸣不平吗?”

李无疏并不理睬,继续问道:“泽兰君遇袭之事,想必也与你不无干系。那本《补天鉴》是什么来历?你特意来此试探应惜时又是何目的?第三个问题,你还未回答。”

“你的问题未免太多!当轮到我发问了。”江卿白看向应惜时,连声逼问道,“太清宗信物失窃当晚你身在何处?《补天鉴》十一宗武学你学了几门?你师父衔羽君当真是病故的吗?”

迎头而来三个问题,令应惜时错愕不已。他趔趄着后撤一步,眼底泪光微烁:“你……你莫非认为,我就是灭门太微宗嫁祸李无疏的真凶?”

李无疏连忙追问江卿白:“什么意思?你手中那本《补天鉴》究竟有什么玄机?”

应惜时攥着领口,咳得撕心裂肺。

江卿白见状,正要出言讥讽,谁知他徒手握住李无疏手中的冯虚剑架在自己肩上,掌心被剑刃割伤,点点鲜血顺着手腕滴落,触目惊心。

“若你不信我,便在此将我杀了。”

剑在李无疏手里,话却是对江卿白说的。李无疏愣住,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抽剑,但应惜时攥得很紧,一时陷入两难。

应惜时面如死灰,想是被昔日同修的怀疑与试探伤透了心。

人之一生被赋予两次生命,一次是经怀胎十月呱呱坠地,一次是从世间得到回响。应惜时很不幸地,在十九岁那年才得到第一声回响。

“莫冲动!”李无疏劝道,“你就算在此地自裁,恐怕也死不了,会和泽兰君他们一样坠入梦境。”

应惜时闻言微微一愣,握住剑刃的手有些松动。李无疏连忙抽回冯虚,拿衣袖替他裹住血流不止的手掌。

“好险!何必这么想不开?”李无疏道,“你跟他计较什么?”

剑宗上下全员为男,找不出半只母蚊子,不是没有原因的。当着江卿白的面,李无疏并不敢直说。

江卿白却并不看他二人,从袖中掏出那本《补天鉴》,一把摔在李无疏胸前。

李无疏手忙脚乱接了《补天鉴》,匆匆过了一眼。不等他仔细翻看,忽闻冯虚剑发出一声低吟。

他分别与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将灵力灌入剑中。

玄武坛上,莫璇玑正面对他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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