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宣瑛派的废物杀不了他。
宣瑛微笑道:“皇弟记住了,以后一定伤六哥的左手。”
他本意是想杀掉宣瑜,以绝后患。
但宣瑜绝非泛泛之辈,他暗中带来的肃王府亲卫、死士不知多少。
而他现今手上只有两千人。
如果他执意要杀宣瑜,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但他现在最主要的目标不是宣瑜。
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经错失了杀宣瑜的最佳时机。
祁丹椹并不想掺和这两兄弟阋墙的事儿,从袖中拿出他这些天收集的口供、证词等,欲要交给宣瑛。
想到宣瑛昔日所言——他厌恶断袖,触碰断袖会浑身起红疹,恶心想吐。
他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将那叠口供、证词包裹起来,递交给右一冬,道:“这是后来新增的口供。”
他并没有向宣瑛挑明自己并非断袖。
若是让宣瑛知道自己戏弄于他,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更何况他对男女都无感,是不是断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右一冬怔楞了一下,接过供词、证供,退到一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祁少卿与他主子之间突然有了隔阂。
若是以往,祁少卿会直接将那些口供拍在他家主子的胸口,生怕他们没有肢体接触似的。
宣瑛见祁丹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心里如同野猫狠狠挠了一下,又疼又痒又烦闷。
他很欣慰祁丹椹的识时务。
但为什么不舒服呢?
他想,可能,也许是因为祁丹椹关心他六哥的伤势,没有关心他的。
就如今形式来说,他们才是自己人,而他那有血缘关系的六哥是外人……
祁丹椹关心外人的伤势,问都不问一下他!
前一段时间还是他亲自上手给他割的坏死的腐肉,他都不问一下他旧伤如何了?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伤口还没愈合就上战场了吗?
难道他不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吗?
还说什么他是他此生都不可能醒来的梦?
狗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径直从右一冬手里拿过供词,随意翻了翻,语气不善:“几日不见,祁少卿与六哥关系这般好了吗?一见面不先关心上司,倒是去关心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祁少卿要另择高就呢?”
祁丹椹:“……”
你这郎艳独绝风华正茂,白衣铠甲连个褶皱都没有,嘴角连个皮都没起,伤在哪儿?
至于那旧伤,别以为他不知道伤口都快愈合结疤了。
至于战场上,他从未见过哪个将军衣衫如此整洁干净的,别说伤了,找出半个褶皱都算他输。
顿了顿,他道:“可能殿下伤得不明显吧。”
看到宣瑛满眼都是“你这个叛徒是不是找好下家了”的目光,祁丹椹既无奈又打趣道:“殿下你这头发丝儿掉了一根,需不需要传大夫瞧瞧……”
宣瑛翻白眼道:“看来本王得传个大夫给你治治脑子。”
祁丹椹:“……”
到底是谁需要治脑子。
宣瑜本来见到祁丹椹心情大好,如今看到两人这般神态举止,心里又阴郁了。
他见过的祁丹椹是冷漠的、刻薄的、毒舌的、谨慎的……
如同毫无感情的木偶,面无感情毫无波澜的应对着任何事。
没有人可以让他情绪牵动。
没有人可以让他露出固有表情以外的东西!
可现在,他看到了祁丹椹另外一面。
他也可以跟人打趣,跟人谈笑。
他有了一抹鲜活的气息,不再是死气沉沉的。
他似乎看到昔日京郊山道那个孩子的面容……
可那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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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衙休息一夜后,宣瑛与祁丹椹几乎忙得连对方的面都见不着。
宣瑛将龚州主事的官员全部控制起来,将钦差被害案与刺杀皇子案,两案并立,以此作为打破龚赣两州贪腐成风、世家只手遮天的突破口。
宣瑛负责审理案件,祁丹椹负责周旋于龚州各个士族富商之间,筹备赈灾的粮草,安抚灾民等一系列事物。
祁丹椹本想将各家主请到府衙里,商量着让他们将勾结官吏所得的粮草医药交出来,解决目前燃眉之急,但他曾经将各府邸的公子们扣押在府衙,那些家主心有戚戚,定然不会赴约。
他并不急,给每家每户写了书信,要他们将贪污的粮草上交。
这次他并没有客套,没有要他们以粮抵税,也没有要他们看着给,而是直接根据往年的账簿与查到的各家情况,说了一个非常准确的数字。
说白了,我就是明抢,你们得多多配合。
王家、李家等巨贾看到书信上的字数时,愤而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