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尖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幽蓝色光。
那弓弩淬满剧毒。
他眼底满是杀意,抬起左臂对着宣瑛,就好似猫儿冲着老鼠扬起了巴掌,致命的杀意中,蕴藏着戏弄讥讽。
突然,他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目光缓缓转动,落在身边披头散发的祁丹椹身上。
祁丹椹因被迫参与两人打斗,也浑身浴血。
他喉咙里满是血腥气。
被摔断的两根肋骨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发冠早已被砍断,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如果说宣瑜像夜间鬼魅,那祁丹椹就是海上幽冥。
他身体因疼痛微不可察颤抖着,双手紧紧握着一把断刀,那把断刀割着他的十指。
此刻那把刀正插在宣瑜的腹部。
这是他在两人打斗无暇顾及他时,他从一个尸体身上抽出来的。
鲜血让他双手滑腻不堪,几乎连刀都握不稳。
他不知道那血是宣瑜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漆黑色眸子冷冷盯着宣瑜,像是毒舌吐着信子:“你如果杀了他,我会杀了你。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
宣瑜的声音在轰隆隆的雷鸣声中比这凄风苦雨还悲怆,他哈哈笑道:“你真的想杀我!哈哈哈!你竟然为了宣瑛……要杀我!”
他握住祁丹椹的手,将那枚断刀从自己腰腹部抽了出来。
随即,大量鲜血从他腹部涌了出来。
他抽得极慢。
仿佛根本不怕疼一般,任由那把刀将他慢慢的凌迟。
这种痛苦让他极其的愉悦,他爆发出一阵笑声。
暴风雨随着江涛拍在船舷上,溅起的水砸得两人一身。
宣瑜脸色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是泪、是血、还是水……
狂风骤雨激荡船舷,电闪雷鸣宛若耳畔。
可这一切没有盖过宣瑜的笑声。
随着他笑声的震颤,腰腹部的血涌出的越来越多。
将那把刀抽出之后,他随手从破烂不堪的窗棂扔到江里。
“你要杀我,好,好得很。”
啪嚓一声。
宣瑜用力一掰,将祁丹椹的右手手骨捏断。
祁丹椹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额头瞬间冷汗如瀑,钻心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
他目光锐利的瞪着宣瑜,道:“你若杀了锦王殿下,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就算你砍断我的四肢,我也会咬断你的咽喉。”
宣瑛见宣瑜伤害祁丹椹,顿时目眦欲裂,全身的血液翻涌着。
他怒喝一声:“我杀了你。”
不断流血无法握剑的手再次从地上将剑拿了起来。
他拖着那条鲜血淋漓的腿,一瘸一拐迈向宣瑜,地面被他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宣瑜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身上多处致命伤口潺潺往外流着血。
他怒吼道:“你杀不了我,该死的是你。”
他拽着祁丹椹散落的墨色长发,将祁丹椹拉了起来,逼迫祁丹椹看向宣瑛的方向,道:“来,让你看看,本王是如何杀了他的。哈哈哈……我要在你的面前杀了他,杀了他,扔到江里喂鱼……”
说着,他抬起弓|弩,对着宣瑛的心口。
宣瑛握着剑,道:“来啊,今日你若射不中老子,老子就劈死你。”
宣瑜左手扣动袖箭机关道:“现在就送你下去见父皇,你在他面前也要记得自称老子。”
祁丹椹挣扎喊道:“不要——”
轰隆隆——
闪电劈开夜幕,乍然将整个江涛翻涌的海面照得如同白昼。
随着轰隆隆声的,还有砰的一声响。
靠近宣瑜那一侧的,因打斗破烂不堪的船舱窗棂被撞开,木头残骸四溅。
狂风席卷着暴雨江水从破损的窗棂涌入到船舱内。
宣瑜听到声音刚回神。
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左臂就被划破一道血痕,血珠在空中泼洒。
绑缚在手臂上的袖箭被一柄长枪挑落在地。
紧接着,那柄长枪就直指宣瑜的咽喉处。
宣瑜猛然拉过祁丹椹,迅速闪身后退,躲过那柄长枪。
不一会儿,屋子里灯火通明。
宣海被两个受了重伤的侍卫推了进来。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全身上下如同从血里打捞起来的那般,往下滴着血,勉强靠着那两个重伤侍卫的搀扶,他才能站得稳。
左夏扶着重伤的右一冬,两人摇摇欲坠。
雷鸣半张脸淌着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从眉心划到耳后,身上更有多处伤口。
雷晨作为一军主将,稍微强一点,但也没有强到哪里去,他受了很重的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