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嘉和帝不可能彻底放过他。
嘉和帝把他当成利器,去对付世家。
但他这把利器也是嘉和帝的心腹大患。
所以,嘉和帝至少也给他造成点什么伤害。
但嘉和帝既没有将他贬官,也没有对他作出一些其他伤害。
他心里疑窦丛生,这不是嘉和帝的处事风格。
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李想宣读完圣旨,见祁丹椹发呆,便道:“祁少卿,请接旨吧。”
祁丹椹只得接过圣旨谢恩。
李想看着一旁的宣瑛,胖嘟嘟的脸上褶子都笑弯了,道:“殿下,您正好在这里,省得奴才去锦王府找您了,圣上要奴才传话,圣上说,等您的七百万两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立即启程去黄州,灾害耽误不得。”
宣瑛领命道:“是,本王已经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去江南,给本王的舅舅。命他拿出一部分银两先筹集救灾用的物资与粮草,届时,他会带着这些东西去黄州与本王汇合,但请公公告诉父皇,希望父皇在舅舅筹集完粮草与物资之后,派出军队护送他。”
李想满脸笑意:“圣上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人马随殿下调遣。”
这时,他目光落在祁丹椹身上,道:“祁少卿,你回去这几天好好休养吧,不日就要启程前往黄州了。”
祁丹椹点头道:“是。”
他心中疑惑彻底解开。
原来是黄州苍山县发生了水患,宣瑛看准时机,用他外祖家的财富买了他一条命。
他现在才知道宣瑛为何说他还不清了。
整整七百万两,那么一大笔钱财,这是容家三四辈积累的财富吧?
怕是穷尽他三辈子,他也还不清这么一大笔钱财。
李想跟他们告辞。
李从心也跟着李想回宫。
祁丹椹望着面前的宣瑛,喉头梗塞,道:“下官不值得殿下牺牲这么大。”
他自幼孑然一身,因而冷情冷心。
往日就算有人会帮他,不过是利益交换,哪儿有什么真情?
这是唯一一个不求回报不遗余力帮他的人。
对于这种深情厚谊,他无法给出回应,也无法多说几句动情的话。
这就是他,自幼便情感淡薄,如同坚冰般,突然遭遇一团烈火,他就算化成一团水,也依旧是冰的、冷的,没有多余的温度。
宣瑛一本正经道:“当然值得,再说本王又没有浪费这笔钱,这笔钱用在灾民身上,用在利于千秋万代的水患治理上,也算是一项壮举,本王必定名传千古。为你,值得,为百姓,也值得。走吧,先回去吧,时辰不早了,等你修整一番,你还要入宫谢恩。”
祁丹椹点点头,一瘸一拐往监牢外马厩处走去。
他的左腿幼年被湖石砸断过,之后被发配到庄子上,被庄子上的老妪无情磋磨,导致断骨处并未长好。
之后又在龙虎山遭受两年非人的折磨,左腿也再次被打断过。
这么多年,一到阴雨连绵的天气,或潮湿阴寒的环境,断骨处犹如断骨对挫般的疼……
监牢里潮湿异常,又连续被用刑审问,他这腿伤比身上的鞭伤还疼。
走着走着,他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宣瑛将他抱了起来。
他震惊看着宣瑛道:“殿下,您干什么?”
宣瑛理所应当道:“你身上不是有伤?腿怕是也伤到了吧?这里到马厩有一段路程,你一瘸一拐得到什么时候?本王抱着你过去,免得你腿伤更严重了。”
祁丹椹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宣瑛见祁丹椹浑身是伤又满身脏污的模样,道:“不,你不行。”
祁丹椹身上都是伤,那些伤经过这么多天不见天日的审问,有些已经发炎化脓,将囚衣粘粘在身上。
李从心手下的小太监都不敢脱下这身囚衣,只得让他穿着。
因此,宣瑛也不敢为祁丹椹披一件衣服,生怕衣服沾到化脓的伤口,届时脱衣服便如脱一身皮。
他之前在监牢里为祁丹椹上过药,那身囚衣被流血外翻的伤口黏在身上。
脱下囚衣上药,扯裂几处伤口,鲜血纵横,他心疼得不行。
现在他得等御医检查之后,再让祁丹椹换上干净的衣衫。
脏就脏点吧,反正他一点也不嫌弃。
祁丹椹看着巡逻的天牢护卫与一些来往官员,道:“这样会不会有损殿下的名声?”
宣瑛斩钉截铁:“本王不怕。”
祁丹椹道:“殿下还是将下官放下来吧,下官已经欠你太多,不想殿下因下官污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