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虽早立,但圣上向来偏爱锋芒毕露的四皇子,这让四皇子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两个府衙本就互相针对,再加上暧昧不清的皇室帝位之争,更是势如水火。
祁丹椹将这把火点到极致。
他入刑部后,明目张胆带着刑部与大理寺抢功劳,又工于心计,为四皇子出谋划策。
本身地位不稳、又因犯错被贬为郡王的四皇子,在他的扶持下,不仅重新封王。更是在朝堂站稳脚跟,风头直逼东宫。
锦王宣瑛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个威胁存在,他想方设法除去这个祸害,均被祁丹椹一一化解。
两人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在私下里你死我活……阴谋阳谋玩个遍,都没将对方除去,刑部与大理寺成了两人的角斗场。
上面的斗法,殃及了他们底下这群池鱼。
他们战战兢兢,身处刀雨剑风中,从不敢懈怠,生怕被抓住把柄,坏了主子的事儿,不明不白成了权力的牺牲品。
因此,祁丹椹成了他们默认的公敌。
好在祁丹椹半年前不知何故得罪了四殿下,四殿下参他滥用私刑,圣上大怒,将祁丹椹革职在家。
这件事引起了朝堂内外不小轰动,有人预测,祁丹椹得罪人太多,仕途怕是就此终了,更有人嘲笑这位史上最年轻的探花,如那昙花般,乍然一现。
这些年被逼着日以继晷宵衣旰食的大理寺官吏松了口气,因没有祁丹椹同他们抢功劳,大理寺的政绩翻了一倍。
然而他们还没高兴半年,就传来太子殿下求贤若渴,请奏圣上任命祁丹椹为大理寺少卿。
他们的公敌转眼就成了他们的上峰……
这放到谁身上,心情都不会太好。
毕竟昔日四五年,他们没少私底下骂祁丹椹、扎他小人,保不齐隔墙有耳,届时祁丹椹新官上任,首先拿他们开涮?
心情微妙低落的同时,他们也心存侥幸。
姓祁的昔日与锦王宣瑛斗得如火如荼,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被锦王踹出大理寺吧,届时遭殃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官吏们连连称是道:“这位公子好眼力,天底下怎么可能有那么神的人,都是人云亦云,那姓祁的不过是有点小伎俩罢了,还真当自己神仙下凡?”
另一官吏接道:“就是,太子殿下惜才,可他也不看看大理寺是谁的地盘?七殿下怎能容下如此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的人?公子如此心思细腻,必定是断案破案的好手,来我们大理寺是来对地方了。”
素衣青年附和道:“确实,大理寺确实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官吏们越看素衣青年越觉得顺眼,顺手拿过他的吏部文书道:“公子与我等甚是投缘,我看看公子将来在哪个官署?届时还能互相照拂一二……”
看到调令上写着祁丹椹三个字,他脸色煞白,慢腾腾将文书还回去,正色沉声道:“资事堂直走便是。”
祁丹椹接过文书道谢:“在下已经知晓,在下先去赴任,多谢诸位指路之恩,将来还望诸位能照拂一二。”
那官吏煞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绿袍官员看着祁丹椹转身就走,不满道:“等等,你说看不完孩童尸体就看不完啊?说不定祁大人心思敏捷,只看一眼卷宗就知道了呢?凭什么说看不完孩童尸首就不能破案了?”
那位看过吏部文书的官员眼神复杂看着绿袍官员,他觉得这人八成是祁丹椹的拥趸。
绿袍官员不满愤愤道:“他谁啊?凭什么如此武断?他三刻钟断不了案,不代表祁大人断不了案。”
那官员脸色煞白透着青色,道:“因为是他断的案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看着那瘦削背影,难以将此人与他们脑子里的公敌祁丹椹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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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响,一叠文书被拍在案几后,纸张哗啦啦散落在地。
大理寺政事堂鸦雀无声,左右官员噤若寒蝉。
宣瑛唇畔挂着几许怒到极致的嘲讽:“所以说,这是通知?皇兄你明知道我不会同意,所以先在父皇那里过了明路……”
他不过离京几日,那姓祁的调令就下来了,还是他皇兄亲自向他爹求的恩。
太子宣帆朗声笑道:“你们还没相处过,怎么知道祁丹椹就不能相处呢?前几天本宫去见了他一面,此人聪明细致,惊才绝艳。无论他成为谁的幕僚,都将对我们不利,不如将其收到麾下……”
这件事他确实理亏,宣瑛与祁丹椹那般针锋相对,主要是维护他。
因而面对宣瑛的怒火,他好脾气容忍。
宣瑛打断他:“不需要,此人心狠手辣,绝非善茬。我看四皇兄参他的绝非虚言,他行事手段连四皇兄这样的真小人都看不下去,将他收到麾下,难保他不会背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