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不出,那就顺从世家,惩戒那几个不尊皇室的罪魁祸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的局面对峙着,一直延续到九月底。
一场暴雨轰隆而至,深秋未过,京都便已入冬。
京郊皇家狩猎山林山体坍塌,大雨淅淅沥沥,未曾有放晴之兆。
嘉和帝便让太仆寺将秋猎取消,换成宫宴,宴请百官。
宫宴的那日,天已经很冷了。好在宴会并不要求穿官服,祁丹椹穿着一件苍青色交领常服,上面用淡蓝色细线绣了竹叶流纹,下坠着一枚简单的玉珏与香囊。
放在满地都是达官贵胄中确实不显眼,但他面容清秀、气度从容、举止温文,竟有那么几分独特风骨,让人不由得驻目。
前方内侍引路,祁丹椹跟在官员身后,朝着含元殿的方向走去。
入殿时,宣瑛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唇畔照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讥笑:“祁少卿这几日挺清闲的吧?”
祁丹椹点头道:“只要殿下不找下官的事,下官就能清闲几日。”
宣瑛睥了他一眼,道:“既然这么清闲,那本王可得找点事情给你做,不能让你领着皇粮不做事。昨天笑春风的老鸨来报案,说笑春风潜入了逃犯,本王捉拿了一批狎妓的疑犯,你明儿去审审。”
笑春风是京都有名的风月场所,与悲画扇平分京都妓|馆的天下。
祁丹椹不知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案子,审案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于是应和道:“好。”
宣瑛满眼笑意道:“还有三个是祖侄孙的,玩得可真花。届时祁少卿可以开开眼。”
说完,他就朝着殿内走去。
祁丹椹不知宣瑛为何特意告诉他那些狎妓的有什么癖好,总归明天就知道了,于是也跟着入殿内。
这次的宫宴,太仆寺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往常的宫宴都讲究一个雅字,这次太仆寺摒弃以往的习惯,寿宴办得非常华丽。
殿内用以观赏的花都是江南名品,用地龙烛火保持温度,百种花品,绚丽灿烂。
歌舞搭建的台子就有十多处,这十多处的歌舞丝竹高度统一,无论殿内戏台相隔多远,那些舞者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仿若一人,奏乐的宫人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节奏,丝竹仿若一声!
嘉和帝携着两妃入场。
几位皇子与百官起身行礼。
嘉和帝后宫妃嫔无数,皇后在他登基后一年不到,就亡故了,之后,他未曾立后。后宫中封妃的也仅有三人,太子宣帆的母妃程贤妃,六皇子的母妃魏淑妃,以及七皇子宣瑛的生母容德妃。
现在仅存的两妃,贤妃端庄高雅,淑妃雍容华贵。
一左一右,可谓是齐人之福。
祁丹椹对歌舞丝竹半点兴趣也无,今夜满桌佳肴甚得他心。入席后,他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时,嘉和帝看向左手边、群臣位置的上座空了一个席位,他问内侍道:“海大学士怎么没来?可是身体抱恙?”
内侍也疑惑不解道:“奴婢不知啊。”
这时,国子监祭酒连忙跪下,悲愤难抑道:“圣上,求圣上为老师做主啊。”
丝竹人声戛然而止。
嘉和帝诧异道:“发生了何事?”
国子监祭酒声泪俱下道:“老师昨夜被大理寺的狱卒押走了,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扣押老师及其家人,下官交涉无果,本想入宫面见圣上,宫里传出的消息是圣上在京郊别宫,微臣等了许久不见圣上归来,没办法陈情。故而惊扰了圣上宴会,求圣上救救老师吧,他年岁已高,经不起折腾。”
刑部大理寺扣押朝廷命官与勋爵,需要得到中书台与皇帝的批示,缺一不可。
海芦现今已不是朝廷命官,也无爵位,按理说是不需要批示的。但他乃当世大儒,文人心中的泰山,皇上的老师。就连现在的太尉兼尚书令魏信也不敢随便将其扣押。
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敢扣押这位名满天下的圣贤?
百官疑惑、愤懑、不解的目光纷纷投向宣瑛与祁丹椹。
大理寺一正卿两少卿,其中一个少卿出京办事了,现场大理寺的官员也就宣瑛与祁丹椹。而这两位也正好是大理寺的最高级官员。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祁丹椹咽下嘴里的一块鹿肉,也十分不解。
昨晚他散衙之后就回去了,他怎么知道哪个白痴抓了海芦?
他疑惑看向宣瑛时,宣瑛漂亮的凤眸闪过狡黠的光。
继而他满脸疑惑、不解的看向祁丹椹,仿佛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仿佛一肚子坏水的狐狸戴上了面具。
随着宣瑛疑惑看向祁丹椹,本来看向宣瑛的官员,扭转目光,纷纷看向祁丹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