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断袖撩弯宿敌+番外(16)

安昌侯谢恩:“圣上圣明,是微臣目光短浅。”

嘉和帝:“朕也相信祁爱卿绝不会行诬告之事,一个断案如神、熟知律法的朝廷重臣,着实没必要冤枉你的夫人,望你回去让令夫人谨言慎行。”

安昌侯叩首:“微臣遵命。”

嘉和帝目光微沉,道:“处理好了安昌侯的家事,该轮到朕的家事了。”

百官面面相觑。

掌案太监恭敬拿过嘉和帝案桌上的画卷,在诸臣面前缓缓展开。

嘉和帝面色冷凝道:“诸卿看看这幅画,有什么想说的?”

百官抬头看去,只见是一副重阳辞青图。

画中荒草丛林里有一座孤坟,坟头被淹没在乱石贫土中,几个衣着光鲜靓丽的少年踏着坟头走过,其中一人拽起坟上枯草,与后面几人嬉闹。

青黄交接丛林掩映间的山间小路一直延伸,直到斑驳老寺暂露出头。

寺庙前挂着老旧牌子,上书:普陀寺。

这幅画像是失意文人随意涂鸦,又像是初学者笨拙勾勒。

没有画风、没有意境,甚至连画中色彩线条也凌乱不堪。

可就是这么一幅画,让两朝元老、世家勋贵均变了脸色,纷纷撩起衣摆,跪下叩首道:“臣等惶恐。”

殿内落针可闻,君锐利目光俯瞰着臣,臣惶恐低下头,不敢凝视君。

两旁金丝银线勾勒的帘幔都被这沉重气氛压着,连垂落的丝绦都不敢摆动。

良久,嘉和帝平静道:“爱卿有什么,直说便是。”

谁都知道皇帝这般平和的声音,如波涛翻涌前平静的湖面。

百官均俯身,不敢言语。

良久,年迈的文国公抬起头来,他抬头不是因为敢于直视帝王,而是年纪大了,俯首太久,腰背坚持不了。

他尽力让佝偻着的腰板挺直,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皇上,此乃臣等办事不利,臣等一定会查出这些人是谁,必定会严加惩治。”

京兆尹冷汗涔涔附和:“皇上,微臣失职,才让这几人辱没了皇室颜面,求皇上给微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这副重阳辞青图的墓碑,乃废太子宣其之墓。

昔日地位崇高名满京都的太子,死后被葬在荒凉古刹普陀寺山脚下。

这么多年,坟头杂草一茬又一茬,不知名姓的少年郎们竟然踩在废太子的坟头,嬉闹相伴去辞青……

嘉和帝目光如炬盯着这群老狐狸。

说什么查出罪魁祸首,就是不愿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当年宣其死在宗正寺,这群世家以与礼制不合,搬出祖宗礼法,不让他葬入皇陵。

当时钟台逆案过去没多久,他痛心疾首,更对这个儿子失望万分,他的后事全交给礼部一手操办。

结果,他们为他选了这么个荒凉之地。

这些年,他隔三差五梦到皇后,梦到这个他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儿子。

时间逐渐磨灭了他对他的失望愤怒,勾起了父子间少有的温情。

哪个父亲愿意看着儿子死后如此苍凉?

他不止一次起过要让宣其葬入皇陵、回归宗祠的念头。

可这群世家不同意。

如今,任何一个人都敢去宣其的坟头嬉闹,这对于皇室,对于他这个父亲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时至今日,这些世家依然想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在满座皆静、落针可闻的大殿上,宣瑛郑重道:“父皇,二哥身后事事关皇族颜面,儿臣请奏让二哥重新落葬皇陵。”

接着,一道清凉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微臣附议。”

勋贵世家不由得眉心一跳。

这昔日朝堂上不死不休的两个人,竟然疯到一起去了。

当年钟台逆案,废太子谋反,是举世家之力才将其镇压,事后世家们对太子党进行了清洗。

若是废太子重新葬入皇陵,那将世家颜面置于何处?

嘉和帝现在能动摇让废太子葬入皇陵,那若是将来有人要重翻旧案,追本溯源,以此来打压世家勋贵,那是否也任由其发展?

魏家长子、辅国大将军魏成道:“皇上,废太子所犯之案重大,此事昔年早有定论,他已被贬为庶人,褫夺封号,是圣上顾念父子亲情让其在宗正寺悔过,为其操办身后之事。他早已不是皇家之人,若贸然将他重新葬入皇陵,有违法度。”

祁丹椹不卑不亢驳道:“废太子乃圣上嫡子,货真价实的皇族血脉,纵然其所犯事大,但这十多年身处荒凉地,聆听古刹佛音,想必早已悔过。圣上顾念父子亲情,想让儿子死后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大将军也是为人父为人子,为何不能体谅圣上拳拳爱子之心呢?”

韩国公苏鸣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道:“黄口小儿,昔年你不过才是个小娃娃,有什么资格来评断功错,国无法而不立,既然当时国法已判,惩罚已下,如今更改,何以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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