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养心殿内才传出一声疲惫且暗哑的“进来吧”。
暗卫推开养心殿的门,被里面的一地狼藉惊到了,那个平日里,明艳贵气的公子此时正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床边,身上披的是盛栾安那件玄黑金龙的朝服。
尤雪竹的眼角还有些微红,他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来人:“武纪让你给我什么东西?”
暗卫看着他那双淡色且无光的眼眸,心像是被扎了一下,不知是替自家主子心疼,还是被眼前破碎的美感所刺伤,他愣了一下,还是将暗卫的调遣令牌交到了尤雪竹的手上,跪在新主子的面前起誓道:“尤公子,今后你就是暗卫的主人,暗卫听从你的一切差遣。”
尤雪竹拿着令牌,不知是嘲笑还是发泄:“盛栾安还没死呢,你们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换主子了?!他只是失踪!”
“今日属下收到最新消息…主子他被泥石流活埋了…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尤雪竹举着手中的令牌就要砸在暗卫的脸上,暗卫说完这句话,马上闭上了眼睛,准备直面尤雪竹的怒火。
但暗卫的这番话就像是抽走尤雪竹身上最后一股生气,尤雪竹摇了摇手串,还是没有发出特殊声响,他颓然垂下手,无力道:“嗯,知道了,你出去吧。”
暗卫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说了句:“陛下他…应当不想看到公子你这样……”
尤雪竹没了言语,暗卫知趣的关上了养心殿的门。
暗卫走了没多久,尤雪秋端着饭菜,领着盛泓茗再次来到养心殿,虽然之前尤雪秋也收获了与宫女太监让他“滚”的同等待遇,但毕竟那是自己的二哥,不管尤雪竹吃不吃,他一到用膳时间就会端着饭菜来敲养心殿的门。
“二哥,我来给你送饭了。”
尤雪秋还没敲门,尤雪竹就把门打开了。
“进来吧,一起用膳。”
“二哥你……”
“秋哥儿,二哥没事,前几日是我失态了,吓到你和茗儿了吧?”
尤雪竹虽看上去恢复了昔日的温和,但眼里的空洞出卖了他。
可半大的孩子哪里懂得察言观色,只知道不愿意进食的尤雪竹愿意吃东西了就是好事。
可口的饭菜对尤雪竹来说也味同爵蜡,现下,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让盛栾川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接到懿旨的尤雪松已经到了淮灵江前线,他收整了盛栾安留在千陵城的军队,盛栾安出征带了三十万大军,现如今剩下了二十四万,其中三万折在了千阳城的战役中,另外三万则是在千陵城的山林追击战中被泥石流掩埋。
……
那日,拓跋栖梧与盛栾安分开,被拓跋元引去了一间半山腰的木屋,拓跋栖梧也在木屋内遭到了拓跋元的袭击,拓跋栖梧听到爆炸声后也是第一时间跑出了木屋,许是拓跋栖梧比较幸运,在泥石流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成功抢夺了拓跋元的马,骑着马惊险的逃到了平缓的地带。
待天放晴的时候,拓跋栖梧再回到刚才的地方,才发现整个半山腰都快没了,而他进去的那条路也被厚厚的泥浆堵得死死的。
来不及跑的拓跋元应该是被泥浆吞噬了,拓跋栖梧刚松一口气,就见林间一闪而过一匹奔驰的骏马,马背上好像还驼伏着一个人。
拓跋栖梧本想去追这个可疑的身影,但有士兵来报,说盛栾安那头出事了,拓跋栖梧赶到士兵所说的位置,就明白了盛栾安遭遇了和自己一样的危险,只不过拓跋栖梧那条进山的道口没有盛栾安这边的窄,所以他的人在遇到泥石流的时候,大部分逃了出去,而盛栾安的人则没有那么幸运。
盛栾安的人被泥石流冲走的冲走,掩埋的掩埋,只有少部分人被挖出时还有呼吸。
拓跋栖梧追问盛栾安的副将:“找到你们陛下了吗?”
副将失望的摇摇头,指着泥浆中隐约可见的几节木头:“听幸存的士兵说,陛下埋在了那间木屋附近,但是我们找了,没有,会不会已经被冲走了……”
拓跋栖梧走到那几节木头处,好像有翻找拖拽的痕迹,而作为地桩的木头上还缠有沾满泥浆的绸缎,拓跋栖梧又翻了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
那个当初他想拍下来,却最终被盛栾安拍下来的手串。
手串还在这,人却不见了?难道真的被冲到别的地方去了,还是说……
拓跋栖梧将手串收了起来,继续和其他人搜寻着幸存的士兵,他们翻找了两天两夜,尸体翻出来不少,盛栾安依旧不见踪影。
拓跋元的尸身也翻出来了,解决了家务事的拓跋栖梧,也不好让军队继续守着千颂城,于是,拓跋栖梧将千颂城的军队撤了出来,全部投入到搜寻中,谁知此举却让盛栾川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