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依旧遽然前涌，立在扶楼身后的寂岭伸手，幻化出薄薄的结界。
杀不了凡界人，修士总是杀得的。
扶楼指尖一抬，魔气勾住了那位仙使的脖子，然后凭空飞起。
可往日铺天盖地的魔气却失利了，绑在那位仙使脖子上的魔气被横腰切断。
叮叮当当的声音脆响，是那枚铃铛。
仙使此刻目光冷漠又呆板，如同被控制的木傀，此刻他转过身去，跪倒在地，朝一个方向重重磕下去，“仙人。”
几乎是这两个字一落下去，满街的人都拜下去。
万里无云的天散出强盛的光，如同金台仙亲临。
扶楼却回头，抓住了闻知今颤抖的手，“别怕。”
血色不断翻涌而上，嗬嗬惨叫在闻知今脑海中回荡，撕扯着他的身体，若隐若现的东西飘浮出来。
无数个日夜经历的噩梦此刻全都冒出来。
闻知今微微阖了下眼，一张脸全白了，他缓慢的从扶楼的掌心里抽回了手，低声道，“没事。”
这一次的仙人是戴着面具的。
闻知今内心升腾出一些可悲的庆幸。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和露着脸的归玉，一同站在扶楼面前。
“闻知今。”那仙人声音沙哑，“你知道那枚铃铛是谁的吗？”
闻知今抬眼。
“宿雪仙尊。”那仙人笑起来，剩下两字如炸惊雷。
“——遗物。”
闻知今脑子被炸得一片混沌，脸惨白得像纸，“宿雪仙尊不是……”扶楼吗？
他很肯定这一点。
但遗物的意思是什么？
扶楼已经死了？！
闻知今兀的抓住扶楼，微凉的触感入手，如抓住了一把雪，活的，冒着气的。
闻知今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指尖软了下去。
“你很在乎他？”扶楼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目光沉沉，他感受到了闻知今对那位宿雪仙尊的在乎程度，也看到了闻知今一瞬间紧张到苍白的唇。
“尊主。”闻知今轻声笑，失去的血色一点点回到他的脸上，心里荡漾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避开了扶楼的问题，目光直勾勾，“
我很在乎你。”
扶楼咻然移开了目光。
很不合时宜的话。
可心跳声大得都震得耳膜鼓动，扶楼咬了咬牙，把莫名的感觉压了下去，然后五指一扣，企图抓住飘在天空中的仙人。
那仙人轻飘飘躲开了，他在空中拍了拍掌，“闻知今，你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吗？”
闻知今眸光颤抖，坤灵忽闪。
“你应当猜到了吧。”那位仙人笑，笑得很刺耳，“他最后一定会选归玉。”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扶楼。”这一句如同响在闻知今的耳边，秘密传音。
不渡天里的场面再一次浮现出来。
是宿雪仙尊半分余光都没分给自己，冷着眉眼往外走，然后“谢归仪”笑着和扶楼并肩立在一起，笑得如温软的花的场景。
闻知今退了一步，躲开了扶楼来握他的手，头疼得几乎要裂开。
第67章 傀儡
“闻知今！”闻知今听到扶楼喊他, 视野模糊，眼前全是一片血色混沌，他努力抬起似重逾千钧的眼皮, 去看扶楼。
扶楼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然后闻知今便感觉周遭被沉寂的风雪味包裹，微凉的拥抱却很用力，喧嚣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闻知今半阖着眼，顺从的靠在扶楼怀里。
满天的魔气扫荡, 这一方天地几乎要崩裂。
“疯了吗？”那位仙人喃喃自语道，艰难的用宿雪仙尊的铃铛去挡扶楼的魔气。
交了铃铛的木傀仙使便被扶楼一脚踏成了粉末。
魔尊真的生气了。
那位仙人几乎遍体生寒，即使手上拿着宿雪仙尊的法器铃铛也显得艰难起来, 暴怒的魔气钻进他的经脉，几乎要撕裂他的神魂。
兀的无数瑟瑟发抖的凡界人凭空升起，挡在了那位仙人面前。
“杀了凡人就飞升不了了！”那仙人即刻反应过来，厉声道。
扶楼眉眼未动, 伸出左手，向上一抬，那些被当做挡箭牌的凡界人便坠落下去, 落在了魔气之上。
还没等那位仙人松一口气。
无数魔印便从四处飞出来，重重叠叠极其炫目。
那位仙人神色剧变，整个身体都在强大的威压之下佝偻起来。
扶楼的脸更白了一分，却依旧五指紧扣, 控着那些魔印。
“……不要。”很微弱的声音。
魔印却瞬间顿了一下，扶楼眼睫颤了一下, 轻声道, “闻知今，本尊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