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仪。”闻知今回忆起牢笼里那位洋洋得意剑修的面容。
晦气。
闻知今伸手抱起扶楼, 平日凛凛威风的魔尊抱在怀里, 也不过一把长柄铁剑的重量,轻得让人心惊。
另一边与逃出万魔宫的仙门百家弟子待在一处的谢归仪兀的睁开眼, 脊背弯下去,控制不住的狂呕了十几口血,擅闯扶楼的牢笼,金丹都差点被宿雪仙尊掏出来。
幸好跑得够快。
谢归仪目光阴狠,浑身上下都是血,将想上前来关心他的清河十三宗弟子震在原地,谢归仪无声喃喃道,语气几乎泣血,“我……怎么可能让扶楼再跟你说一次。”
随即又想到那些故意说出来恶心闻知今的话,谢归仪露出一个笑。
怀疑跟紫凝草一样,只需洒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雨露,以后就能扎根血肉,破血生花。
谢归仪勾起嘴角,目光如蜜糖一般落在一个清河十三宗的弟子身上,软声道,“师兄,你可以为我疗伤吗?”
那个弟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谢归仪垂了垂眸,盖住了眼里的不屑,脸上的笑意愈大,转头向仙尊请示道,“师尊,我们回万魔宫吧。”
清河十三宗宗主目光锐利,“时机已到?”
谢归仪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个为其疗伤的弟子早已被其他蜂拥而上的弟子给挤开了。
“好。”
五光十色的剑气奔涌而出,隐隐有将那道纯白剑气揽在中间的趋势,此刻全朝万魔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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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魔宫依旧一片混乱,一柄火红长枪唰的顿到闻知今面前,在地上打出一个深深的坑,此时的绛银已无之前一派瑟瑟发抖的畏缩模样,艳丽的脸上全是冰冷之色,目光在闻知今怀里的扶楼身上落了很久。
闻知今不动声色的侧身,挡住了绛银的目光。
沈凭轩紧随其后,神情狼狈,语气急切,“怎么才回来?”
执剑阻挡杀红了眼失去神志的魔修的寂岭面无表情道,“已经过了十日。”
这里的万魔宫过了十日,扶楼牢笼里的时间过了可远远不止十日。
看来欲望牢笼里和外面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
闻知今看向远处很多还深埋在欲望牢笼里的魔修,视线又移到面前这些与疯了没有两样的魔修身上,“他们醒了?”
绛银眼里泛出一丝泪光,又很快的压回去,“嗯,他们从牢笼里醒来了,却没恢复神志。”
魔修们目眦欲裂,魔气强横,跟……扶楼牢笼里用了邪术的魔尊夷戮一模一样。
“控制他们的东西已经杀光了。”绛银平静道,闻知今却注意到她的握着长枪的手发着抖。
毕竟十日之内从一个畏缩胆小爱哭的魔修成长为一个女将军,还是太残酷。
闻知今温声道,“是沧月派吗?”
绛银目光变得锋利,“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闻知今敛眸笑了笑,百刃之祸,绛银屠尽沧月派,一战成名,一跃成为八大魔将里最受万魔宫魔修尊崇的魔将。
“最根源的东西还没找到。”绛银的长枪上泛着银蓝色,是闻知今因引来谢归仪,而赠予的神剑之威,语气咄咄逼人,里面是全然的不相信,“不然你也猜猜?!”
屠尽沧月派。
可沧月派……还有一个人。
闻知今一只手搂着扶楼,另一只手掐诀,有着瑰丽的花形的储物袋缓缓浮现出来。
穿着沧月派内门弟子服的张琢落在地面上,此刻他脸上还全是茫然,目光怔怔地看着满室状若疯癫的魔修,望向闻知今和沈凭轩,“道友,我们不是还在千丈崖吗?”
闻知今被盯得莫名有点心虚,张琢实在太像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愣头青,一派少年热忱,跟着他和沈凭轩去探千丈崖血蝶的异常,然后就被他俩打晕了。
闻知今这时才发现当时自己隐隐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了。
有人曾拿出了他的储物袋。
闻知今抓住印着繁复花形的储物袋,其上被戳了一个小口。
什么血蝶根本不是百刃之事的祸源,明明是张琢从储物袋里爬出来,出现在万魔宫的那一瞬间,血光才笼罩了万魔宫。
绛银的眸光已经寒冷如铁,看张琢目光如见杀父仇人。
一柄长枪入手,锋锐枪锋几乎要撩到张琢的脖子,然后便被一柄银白的剑挡下了。
闻知今掀起眼皮。
是谢归仪,他正躲在无数清河十三宗弟子后面,对着闻知今露出一个笑,目光如甩不掉的粘腻毒蛇一样贴在闻知今怀里的扶楼身上。
闻知今磨了磨后牙槽,怀里的扶楼似乎是被抱得不舒服了,颤了颤眼睫,手攀上闻知今的脖子,抓住了他的衣领,距离缩短,扶楼贴得极近,怀抱几乎严丝合缝,沉寂的风雪味将闻知今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