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沉睡着,睫毛时不时不安地颤动。
沈灼的小拇指早已垂落在床上,指尖被姜风松松拢住,发凉的指尖也染上了暖意。
日光渐渐变暗,该回家了。
沈灼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姜风,他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夕阳的余晖也格外偏爱他,暖光落在他翻开的书页上,沈灼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但姜风实在太过敏锐,也许是留了根神经给他,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他将书页合上,站起身,“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灼有些囧,偏头收回目光,“嗯,好了。”他总是在姜风面前状况百出,现在都快习惯了。
“胃是不是不舒服?晚上喝点清淡的粥暖暖。”姜风将借来的书放在床头柜上,向沈灼伸出手,“走吧。”
沈灼稍微犹豫了一瞬,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嗯。”
姜风借力将他拉起来,温馨的氛围下一秒就被戳破。
“怎么不叫我主人了?小兔子?”
带着明显调笑意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跟我说话。”沈灼愤愤地磨牙,真想咬死他!
“好的,没有尾巴的小兔子。”
姜风笑着揉了揉他的翘起的头发,“别忘了你答应的,以后给我摸摸长出来的尾巴。”
好烦啊这人!
沈灼气鼓鼓地挥开他的胳膊。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2号床,现在意识还算清醒吗?不会觉得自己是只兔子了吧?”
护士的嗓音中带着笑意。
沈灼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嗯,没有。”他好想找个洞钻进去,逃离这个世界。
从医院离开后,沈灼和姜风开车在回去的路上,车内有种诡异的安静,好像一些东西慢慢发生了点变化。
“怎么突然想到自己煮蘑菇吃?”
姜风觉得很奇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怎么突然想到在厨房煮蘑菇。
说起这个,沈灼觉得难以启齿,总不能说自己就是一时脑抽吧?
沉默一会儿,他硬着头皮开口,“嗯......我想喂给兔子吃。”
沈灼说完就丢脸地扭头看向窗外。
姜风一定会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吧,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有病。
结果就听见了身旁传来压抑的笑声。
“喂!”
这人居然笑话他,有这么好笑吗?
见人炸毛了,姜风将手按压在唇角,抑制住笑。
“我知道了,喂兔子。”
姜风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声音,如果不是眼底还有残留的笑意,沈灼还真是信了。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用来喂兔子的蘑菇被你吃了?”
这下沈灼彻底拒绝回答,给姜风留了个高贵冷艳的后脑勺。
笨蛋。姜风掩住笑意。
“不管是什么原因,下次都不要自己煮蘑菇吃,不然吃到剧毒的蘑菇后果不堪设想。”
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姜风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些回来会发生什么。
理亏的沈灼若有若无地“嗯”了声,同时,他警惕地竖着耳朵,生怕姜风会问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想象成他养的一只兔子之类的问题。
因为这些问题沈灼也答不上来,他只是,本能地依赖他。
他的灵魂在渴望他。
沈灼没谈过什么正经的恋爱,他唯一的前任是他的竹马,当时也只是因为两家交好,出于各种原因将他们凑成了一对。
也许沈灼青春时期懵懂喜欢过那个人,也或者没有。因为他其实不太明白,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对于非必需品,沈灼向来不会过分追求,毕竟,爱情,并不是非有不可的。
沈灼冷静地在心里分析,所以,他为什么会把……爱情和姜风联系在一起?
可恶,他才不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拿捏住!
姜风有什么好的?邋遢鬼毒舌怪,还喜欢捉弄人,可是……他很会照顾人,还很有耐心,性格好像也还行,长得也……
沈灼想扶额撞墙让自己清醒点,醒醒,他们对于彼此而言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又能留下什么痕迹呢?
“头不舒服吗?”
见沈灼额头抵着车窗,姜风放慢了车速,“是不是头晕?”
为什么要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他全然忘记了最初认识的时候姜风有多么喜欢惹他生气,只一心气闷。
沈灼摇摇头,心里不太痛快,自己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居然就这么疑似栽进去了。
真是太不公平了。
沈灼想到他旅行结束后他们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交集,还没离开就难过起来。
他想得太过出神,车里在经过一段石子路时,颠婆的路让沈灼的头磕在了窗户边上。
额头红了一块,看着怪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