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卫晏……”
纪乔,哭了呀。
我昏迷前忍不住也落下一行泪,突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情,原来,前辈的名字早就听过,在第一次遇到纪乔时,他脱口而出便是那个。
突然好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
三年后。
我成了一个盲人,正如所想的那样,再也不肯拿抢了。
妈妈为了我受伤这件事,在医院那里哭肿了眼睛,听爸说要是我不在了她说不定会疯掉。后来坐在家里我笑了下,搂着妈妈,你儿子命大福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妈妈敲了下我脑袋,死小子,你就是我的命,再不能出这样的事儿了!
我们搬家了,离开了那个城市,重新生活。
二十五岁的这一年,我依旧在警局上班,只不过是做一些文献资料方面的东西,盲文一开始比较难学,后来过了那艰难的日子也就好了。
妈妈不仅给了买了相关的仪器和盲人用的东西,还特地买了一只导盲犬,因为我不太想拿着拐杖敲敲打打的出门。
第10章 再见
“金毛,走了。”
锁上办公室的门以后,我带着金毛朝着回家的路走,爸妈特意买了一套离我工作地方近的房子,出个小巷子拐弯过条马路就是我们家所在的小区了,就住在一楼。
走在路灯通明的路上,人不多,两旁是居民区,巷子也不过百米长。
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下意识就警惕起来,还没等我加快步子手臂就被拉住了,金毛叫了起来。
“薛桐。”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又叫了我一声。
原来,是故人。
我扯了扯绳子,安慰着金毛,没让它再叫了。
想过很多种方式再相见,或者再也不见,但真正碰到时我无比的平静,像个普通朋友淡淡开口,“纪乔?”
“嗯,我来这边出差。”
“哦……”
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流在心里的那种。
自从生命中失去了光亮,我便渐渐安静下来,妈妈时常会带着我看书,她是个教师。
我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未老,我还小。
“我家人在等着我,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想自己应该在笑,他未作声,我便缓缓挪着步子要走。突然间,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往回扯的时候紧紧拥着我。
“为什么不告而别?”
内心极力压制的悲伤和思念差点因为这话要决堤,我努力保持着镇静,推拒着,“别这样,我们早就结束了。”
“我不同意!”
“松开。”
“薛桐,我爱你。”
“你爱的是谁你最清楚。”我的手在颤抖,猛地推开他,这种感情游戏我玩的太累了,玩不起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纪乔的话像一簇火焰,陡然点燃了我心底的悲伤,“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卫晏,卫晏,你忘得了他吗?!”
“他是过去。”
“他是过去,我难道不是你的过去吗?!”见他突然间没了声音我忍着哽咽,沉默片刻转身缓缓开口,“纪乔,我们不要再来往了,既然是过去,就放下吧。”
我拉着绳子走开了,纪乔没再来拦我。
我心头泛着阵阵酸涩,情根深种,分别数年也忘不了,可是我不想成为一个替代品,我凭什么只能是个替代品。
谁能忘下?谁都忘不下。
日子好像就这样过着,不缓不急又是半年。
妈妈说,儿子,你有心事?
我摇摇头,摸索着继续看书。
妈妈又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个人,但只有那么几个,是牵绊一生的。有时候,过往这种东西,如浮云一般,看得见摸不着,能不要死杠着就不要杠着。
我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但还是不作声。
妈妈继续说:同一辆列车上走过的人,好的坏的,都不要恨,这样自己很累。
我黯然:我没有恨,我只是放下了。
妈妈笑了:傻小子,你要是放下了,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而是笑。
我冲她笑了下,是这样吗?
妈妈长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时候会梦到纪乔,他像从前一样和我有说有笑,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爱,真真切切的爱,他吻着我,我们都穿着警服。
梦着梦着就醒了,泪打湿了枕头,心头绞痛。
二十七岁那年,我得到了一个捐助。
妈妈哭着说,有个人愿意把眼睛捐赠给我。
我原本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却突然有这么个转折,一时间又失落又激动,我安慰她,那太好了,以后都不用老爸和你操心了,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