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没问他到底哪里不一样了,而是将他搂得更紧,郑重地告诉他:“段暮铃,我很高兴。”
“高兴?为什么?”段暮铃问。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对不对?”
段暮铃没回话,程叙低头看去,怀里的人已经睡熟。
他将人重新揽紧,方才的问句再次说出来时变得笃定。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回学校前,段暮铃先去医院探望了一下胡冶。
跟他一样,胡冶脸先着地,但却没有他这个玩家的自带护盾,牙断了几颗,眼睛肿的像两个裂开缝的核桃。
“大铃儿……”瞧见段暮铃,胡冶险些哭出来,一张嘴就是一口漏风的话,“你没四儿吧?”
“……”段暮铃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边笑边道:“我没四儿。”
胡冶不敢置信,“你笑森么?我都suai成仄样了。”
“噗——”段暮铃弯下腰去,笑够了才抬起头来,“没有笑你,就是突然想起来,我高中的时候也把牙摔断过,摔得比你现在还严重,我是在笑过去的自己。”
胡冶勉强信了,他上下打量一番段暮铃,心中满是疑惑,“你咋没四儿呢?”
段暮铃不好解释,只拍了拍胡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下次哥把护盾套你身上。”
胡冶不解,“护盾?”
“啊,就是,给你套上护盾,你就不会受伤了。”段暮铃敷衍回答,又关心起胡冶的身体,“你有没有内伤啊?什么时候能出院?”
“还得几天吧……”说起这个,胡冶更加郁闷,“大铃儿,周玫辣边——”
刚提起周玫,病房门被敲响,段暮铃转头看去,正是提着鲜花水果上门探病的周玫。
段暮铃站起来往外走,边说边给胡冶使了个眼色,“胡爷,学姐,我想起来了,我还得去找医生复查一下,你们聊!”
他身体好得很,根本不需要找医生复查,从病房出来后,段暮铃沿着走廊瞎逛,正想给程叙发个消息吐槽一下胡冶说话漏风,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住去路。
“段同学?”来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正是周嘉琪。
段暮铃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来探望一个亲戚。”周嘉琪往不远处指了指,段暮铃随着他的动作看去,手术室门口站满了人,医生护士不断进出,而手术中三个字一直亮着,刺得人眼睛发痛。
好像在抢救……
“你……你还是先去看看你亲戚吧。”段暮铃建议。
“不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亲戚。”周嘉琪上前一步,眼睛始终是弯着的,“段同学,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段暮铃突然想起程叙叮嘱的话,他哪敢跟周嘉琪单独相处,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便落荒而逃,直到逃回胡冶的病房才松了口气。
病房里已经没有周玫的影子,胡冶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前,背影孤独又怆然。
瞧见这副熟悉的场景,段暮铃猜两个人聊得不算太愉快,他走过去,蹲在胡冶脚边,“胡爷,聊得怎么样?”
胡冶缓缓转头,眼神反倒释然,“她说尽快向学院提交分手申请,她快要去实习了,这件事不好再拖,一味拖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
段暮铃:“你说话怎么不漏风了呢?”
胡冶:“四吗?”
段暮铃:“现在又漏了。”
“大铃儿。”胡冶笑笑,因为脸上的伤,让这个笑变得异常难看,“我不敢去……我把鞋号发给你,你帮我。”
段暮铃一懵,“鞋号?分手还要买鞋吗?什么牌子的?”
胡冶:“……鞋号!鞋号!”
在不断的重复与强调中,段暮铃终于明白胡冶说的是学号,他扶着膝盖站起来,“放心,交给我吧。”
走之前,段暮铃向胡冶叮嘱道:“胡爷,如果周嘉琪来找你,你就找护士把他轰出去,一定要离他远点。”
胡冶疑惑,“辣四水?”
“程叙的舍友,跟程叙有仇。”说着,段暮铃抬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架,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神秘兮兮地,“进去过,刚放出来。”
胡冶像是世界观受到了严重冲击,语气崇拜,“不愧四程素。”
连舍友都与众不同。
“周嘉琪这个人,表面上和和气气,跟你说说笑笑,其实很可怕的,反正你也不认识他,就把他当陌生人赶走就行。”
“辣你呢?”
段暮铃笑笑,“不用担心我,我跑得快,我高中的时候可是我们学校短跑冠军。”
说完,他先是小心翼翼将门推开条缝,确定周嘉琪已经不在走廊里,才冲胡冶摆摆手跑了出去。
他小跑到电梯前按了向下的键,等电梯的间隙突然听到几声痛哭,他侧头望去,手术中三个字终于熄灭,医生摘下口罩,冲外面等待的人缓缓摇头,那并不算年轻的男人一点点瘫坐在椅子上,背影佝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