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虹快被卓旧的作业折磨疯了。
他浑然忘记自己不过是一个一岁大的幼崽,观察和计算本就是超负荷的事情。卓旧总是告诉他,“你可以的。”却没有让这孩子意识到,他已经走在太多同龄人前面了。
以至于嘉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笨小孩。
“雄父,我去找大大。”他跳下简陋的桌椅,打算换种口味的作业,“我去他那里做能源灯。”
温格尔答应了。
小长戟也想过去,跑两步忽然摔了。温格尔紧张地放下手中的衣服,却看见小长戟爬起来,拍拍腿上的灰尘,瘪瘪嘴跑回来。
“怎么了?疼不疼。”
“哼哼。”小长戟叉腰,“我、我才不要,去。”
差点忘了,他昨天才把笨蛋雌父的东西摔碎。现在过去,八成会被打屁股。温格尔也不点破幼崽的小心思,专心修改衣服。
好像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卓旧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每次去雄虫的房间,都怀疑那是一个晴和的天气。周围的一切,无论是葱茏绿树还是这间小小的安乐屋,都沐浴着和煦的阳光。
明明戴遗苏亚山没有太阳,也没有植物。
可卓旧总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躺在自己的蜗居之所,看着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忽然露出一种不明确但很温和的笑容。他自己不知道这种笑容,但嘉虹和小长戟,或者其他忽然鲜活的雌虫之间家常打闹,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雄虫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衣服改好。
“喂。心脏的。”束巨乌漆嘛黑着脸过来,“你可不可以给嘉虹多布置点作业?”
“怎么了。”
束巨碎碎念道:“淦。他差点就找到航空器的位置了。老子魂都没了。”
“我知道了。”卓旧答应道。他和束巨一起找到嘉虹,这孩子正在手工做能源灯,已经到了危险的点火步骤。这孩子一个月前才长到握住笔的地步,如今却可以独自拼凑出一个能源灯半成品。
扑哧。
火星子没点着。
嘉虹泄气下来,休息后继续重复点火的步骤。卓旧让束巨看着孩子,他说道:“他想把能源灯给温格尔阁下。你让他做完吧。”
束巨说道:“航空器的事,你丫的不管了?”
“以后,他就没时间出来了。”卓旧继续往前走。他丝毫不害怕后面出生的孩子和嘉虹一样妖孽,乃至集体成长到自己害怕的地步。
小长戟出生后至今已经足够证明,雄虫的不用心。
嘉虹终究是不一样的。
“大哥总是会照顾弟弟们。等老三破壳后,光是弟弟们就嘉虹喝一壶了。”
廊道黑乎乎的。卓旧碰到了阿莱席德亚,“东西搬完了?”他们两人在黑暗中交谈。
阿莱席德亚说道:“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他停顿一下,强调道:“监狱的那篇报道已经被烧毁了……但你相信我,我确实看见过。”
卓旧知道阿莱席德亚没有说谎。
可他认为戴遗苏亚山监狱是特殊的。
“阿莱席德亚。如果戴遗苏亚山监狱要改制,我相信外面的人不会把温格尔阁下送进来。这颗星球每十年都会向恒星缓慢移动十厘米。早在我来到这间监狱之前,星球就在走在引力灭亡。”卓旧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远比你了解这个囚牢。外面的人也远比你想得要恨我。”
阿莱席德亚挣扎道:“改制意味着,我们可以钻漏子离开。”
“那你还是期待虫蛋里是个夜明珠闪蝶吧。”卓旧打断他,“我们必须自救。”
赌蛋,或者航空器。
没有任何犹豫。
哪怕放弃越狱,随着星球每十年朝着恒星位移,气候聚变,环境越发恶劣。卫星站迟早有一天会完全撤离——
而那时候,戴遗苏亚山监狱自然会带着所有人的罪恶走向灭亡。
他们两个人双双待在廊道中,你瞅着我,我瞪着你,眼神中是晦涩不明,是惧怕,有夹杂着一点点怨恨和解脱。
“啊。”
忽然,从廊道尽头,传来温格尔慌乱的声音,“沙曼云……你……”
看着眼前一颗光洁的白色虫蛋。
温格尔结结巴巴说道:“雄虫蛋。”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我们的小兰花是雄虫。
他长大后的故事也很有趣,一句话概述:我把伴侣逼成战神。
——*——
《幼崽日常》
小长戟长大后很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整个家唯一的正常人+普通人。
他喜欢交朋友,也喜欢做机械研究。
“哎。我大哥实在太厉害了。”他第一天和朋友叹气,“我学一个架构至少一周,他一天就全会了。这种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