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沫仰头喝了一口水,听到周以时说,“现在呢,吐出来好点没?”
“好多了。”
她看了他一眼,“我没事,你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可你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像没事。”他想了想,又一次脱下外套,非要给她套上。梁沫不敢再接了,连连摆手。可周以时硬是要给她穿上。
她太冷了,冷到不想再考虑任何。
她接过外套,还是说了句,“我自己来吧。”
风终于被隔绝在衣服之外,那种温暖消除了她的警惕。
她感觉到身后有只手覆在她两边肩膀,一点点轻柔捏着。
梁沫猛然一惊,下意识想撤开,却听到他说,“别动,你脸白的不正常,一看就是寒气入体了。我现在给你按按,这样好受一些。”
她没再抗拒,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个?”
“那可不,我中医世家。”
“真的?”
“开玩笑,不过我确实懂点,以后你身体哪不舒服可以找我帮你按按。”
她笑,“行啊,周医生,我等着你给我治病啊。”
两人又说了会话,良久,梁沫觉得差不多了,赶紧叫停,周以时放开她,他们不约而同转身,朝着帐篷的方向走。
一抬眼,纪柏川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山边,侧身看山夜的风景抽烟。烟雾飘去深绿的树丛间,有一丢丢恐怖气息。
他的身形挺拔高大,如他身旁的山峰,只是这座山隐隐透着忙碌过后的筋疲力尽。
这个角度,梁沫也闹不准他究竟看没看到。
刚想迈开脚,周以时已经先一步向前,走过去喊,“纪导,看风景呢?”
梁沫也只好跟在身后,默默的喊,“纪导。”
纪柏川扔掉烟头,重重呼出口烟,眼神略过她,转身。
“回去了。”
语气听上去,也没什么不对。看样子他应该是没发现,或许发现了也不觉得怎样。
她不知该不该庆幸。
这一天折腾下来,梁沫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根本没多余的心思想七想八,双眼一闭便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背负血海深仇的流浪者,而她则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他们相识,相知,偏偏在相爱之后,纪柏川突然乘轮抛下她远洋,去践行他的复仇大业。梁沫喉咙都哭哑了,都没能阻止他离开。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将她吵醒。
梁沫往身边摸索着手机,微微张开眼。
屏幕上纪柏川三个字狠狠敲了下她困倦的大脑。
“喂…”她的声音还留有睡醒后的绵软。
听筒里没听到声音,只有他的呼吸时缓时重。
紧接着,他出声说了两个字,“过来。”简短,干脆,又不容置啄。
第25章 25
梁沫揉了揉眼, 坐起身,一只手捂着听筒,小声问,“现在?”
纪柏川轻“嗯”了声, 什么都没说, 挂了电话。
她趴在膝上怔愣着, 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不安。
都这个点了又为什么叫她过去。
她抚了抚头发, 迷迷糊糊起身,抓了件白色针织衫套身上,出去。
夜晚的山顶静的吓人,纪柏川的帐篷并没有亮灯。梁沫裹紧衣领,缩着身子, 走进去。
帐篷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她窝在一边坐下,空气里响起他打电话的声音。
好像是关于院线排片安排的。
那么久远的事, 需要大半夜打电话商量?
约五分钟后,他挂了电话, 重重呼出口气。
空气静止着, 梁沫想说些体贴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又过了一会,他没用什么力气,
低沉出声,“坐那干嘛,过来。”
梁沫走过去,渐渐看清他所在的位置, 在他身侧蹲下。
黑暗中,他又扶了一下她的肩膀, 起身。她的身体条件反射耸了一下,吸了口冷气。
纪柏川喝了口水又回来问。
“肩膀不舒服?”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露怯,“没有。”
“那你紧张什么。”
她蓦地抬头,嗔道,“这么晚了,又把我叫过来干嘛。”
又小声,“之前这么长时间都见不着人。”
安静中他轻嗤一声,伸手摩挲了下她的脸颊。脸像被尖锐器皿刮了一下,刺刺的。
“想见我。”
语气好像窥探到她心里。
梁沫没应,他又问,“不想?”
还没两秒,他松手,自己接话,“算了。”
梁沫不知哪来的胆子,反手捉住他的手,牵着往他怀里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