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怼过去!”
“灯光灯光,这是白天,不是晚上,看好你的角度!”
喊完这几嗓子,纪柏川回来,“都在这堆着干什么?”
梁沫低着脑袋,悄悄抬了眼看过去,他今天换了顶Gucci鸭舌帽,黑色polo杉将他胸前和手臂的肌肉绷紧,纹身沿着右肘一路向下,这次她看清图案,是一条蛇,一条能吞噬人心的蛇。
“导演,这个演员对角色理解有问题。”小扬走到纪柏川身前道。
“行,我知道了,你过去忙吧。”
副导和小扬离开,这一片只剩纪柏川和梁沫站在那。
风抚过垂柳,有轻微的抓挠声在耳边掠过。梁沫穿着好几层的戏服,这点细小的微风一点都缓解不了她此刻的燥热。
“你叫...”他想了一会,“梁沫?”
梁沫抬头,亮着眸道,但是没敢对上他的眼,“是,导演。”
纪柏川双手搭在身前,从衣兜里掏了根烟,细细的,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掐着,几乎看不见。
他猛吸一口,吐出,“别紧张。”
她能不紧张吗?!她紧张的快要当场晕过去了!!
梁沫摇了摇头,“没有。”
他盯了她一会,唇边轻嗤一声,随后正色道,“你今天拍的是找小娥?”
“嗯。”
时间在纪柏川的温声细语中徐徐流过。
梁沫发现,讲戏时候的纪柏川好似有一种魔力,会自动消除身体里冰冷的那部分,化身成温柔学长,或是知心大哥哥。十分耐心的引导她的思路,即使她说错了,或是理解的完全不是那回事,他也并不会出现任何鄙夷的神态,或是自暴自弃贬低她。
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她,纪柏川说话是这样的?
之前见过的那座冰山,以及早上那又冷又凶喊人时的他,都去哪了!?
“慢慢来,不急,你才刚进组。”
“其实理解角色很简单,你的角色是为了什么生存的,想想你的生命动机,你的目的。”
“其实你功底不差,面试时候挺惊艳的。”
梁沫睫毛闪了闪,低了低头。有一股暖流悄悄流向心底,当时的纪柏川没有对她的表演作任何表态,她以为,她很一般,至少不入他的眼。
他的一根烟已然见尾,“我记得你差不多一年没拍戏了?”
“是。”
她有告诉过他这件事?她怎么完全不记得了。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番,跳出来的也只是宴会那天,在长椅上和弟弟电话时说了这话。
难道...?
此时,纪柏川扔掉烟头,补充,“你简历里有写。”
“哦,哈哈。”她尴尬笑了笑。
有必要再解释一下吗?她也没说什么吧。
“再来一遍,我帮你把把关。”
“好。”
这一次,梁沫有如神助,演的很顺畅,也明显感觉到了入戏。她扭过头,想寻求夸奖般看着纪柏川。
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她所期望的神色,而是蹙起眉,走过来说,“看着我的眼睛。”
他把帽子一掀,柔顺的发滑下来,遮住了些许眼,可是却能完完整整看清他的沉俊脸庞,细挑的眉眼,硬挺的鼻梁,以及近乎完美的唇形和下颚。
他一眨不眨盯着她,黑亮的眼睛如一汪深海,明亮,却又将她的脸清晰地刻在上面。
这一眼,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她也确信是如此。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小娥,来,来一遍。”
梁沫望着他的眼睛,没把他当作小娥,他只是纪柏川。
她对着他,喊出了那一声声想念和眷恋,那是小云对小娥的,也是梁沫对纪柏川的。
“卡!过!”
“非常棒。”纪柏川说完这话,转身跑回了A剧组。
只留下嘎然而止的她,傻傻站在那,怅然若失。好似做了一个不真实的梦,梦里只有她和他,好像相恋多年的情人,分手后重逢,诉说彼此思念,却又在喊卡的那一刻,将一切打回原形。
梁沫经过纪柏川的引导和讲解,对角色的理解可以说是醍醐灌顶,导致剩下的拍摄都非常顺利,完成度也很好。
午休吃过饭,大家的神情都像从刑场解脱出来一般,双腿一摊,动都不想动。
伞下有些热,梁沫抱起剧本想去柳树下边读边乘凉。
走着走着,转头看到远处纪柏川坐在椅子上,旁边女演员搬了个小板凳坐他旁边。梁沫看出来她就是这部电影的女一号,胡小媚,是个新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新一代川女郎了。
胡小媚趴在他椅子边沿,瞪着星星眼看他,纪柏川戴着帽子,看不清表情。但是会偶尔附和胡小媚的喋喋不休,还会手舞足蹈陷入某段话题,认真解释着。
“咚”的一声。